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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山站崗，總是要把警戒範圍內的各個角落都巡視一遍，然後佔據視野開闊的隱蔽位置站下來。

四野寂靜無聲，從遠處的遼河大橋上，每隔十多分鐘就傳來一聲汽笛的鳴叫，一陣隆隆的車輪撞擊鐵軌聲。

下弦的月亮冉冉上升，把苞米垛、豆秸垛拖出長長的影子。林平山在暗影中站著，忽然望見了場地東南角不遠處的墳場。饅頭似的墳包，在月光下帶出一團團的黑影。他想，墳包後的影子裡會不會躲藏著人呢？決定到墳場一帶去巡察一下。

他到墳場裡轉過一圈，在幾個墳墓中間站了下來。看著這群墳堆，他驀地想起小時候跟隨母親去給爸爸掃墓的情景，淚水不由淌了下來。

月光如水，從東天向西照著，把西邊的田野照得白茫茫一片。看著天地相接的朦朧地平線，他不由想起在戈壁灘上的孫春祥、馮學順十幾位同學……

在一九六七年夏初，學校紅衛兵兩派&ldo;內戰&rdo;局面已經出現，林平山從宿舍樓下來，聽到背後有人叫他。他轉臉朝樓梯上頭望去，見到馮學順正拎著一個提包走下來，趕緊停下腳步等著。

&ldo;林平山，我要開拔了。&rdo;他被分配到核武器試驗基地去工作。

&ldo;你們很快就可以投身到火熱的戰鬥生活裡去了，真羨慕你們。&rdo;林平山高興地說。

&ldo;你們也快了。我忘不了你說的崑崙山上一棵草。&rdo;

林平山想不到他還記住他們在一起時講過的話，激動地望著他：&ldo;你肯定會做得比我更好的！&rdo;

儘管校園中兩派內鬥正酣，他們心中依然唱著那首激情的《共青團員之歌》：

聽吧，戰鬥的號角發出警報，

穿好軍裝拿起武器，

共青團員們集合起來踏上征途，

……再見吧，媽媽！

別難過，莫悲傷，

祝福我們一路平安吧！

到核武器研製基地和核試驗場去的同學們，一到工作崗位就穿上軍裝投入緊張的工作，而他們卻被作為再教育物件窩在農場裡。自己已近而立之年，還在大田裡種莊稼，至今一事無成。眼看著時光都流逝了，心裡一陣無奈。

把場上的黃豆和苞米打完之後，林平山班成了連裡的專業基建隊，修築房屋打機井，輾轉在幾個營區。東北農村築房辦法比較簡單，把房屋的木桁架拼裝好，往泥土中摻入麥秸加水和勻，拿鐵叉在兩根木柱之間把濕泥逐層垛起，再用叉尖刷齊找直，就築成一道牆體。班裡的兩位同學和林平山都會泥水活兒，房頂上瓦屋內抹牆這些活計都很在行，大夥兒幹這種手藝活滿有興趣。他們先後修建了幾棟辦公用房和倉庫，營區房屋緊張問題得到了緩解。

他們剛來農場，用的是戰士們給他們修的廁所，其實只是在密不透風的小棚內挖的幾個土坑。同學們去掏廁所，正值天氣炎熱，糞便表層一揭開，一股令人噁心的臭氣立即撲面湧來，人被燻得在廁所內一分鐘都待不下去。林平山喊道：&ldo;快，往裡撒乾土。&rdo;大夥兒急忙從廁所外的沙土堆鏟來沙子，一鏟鏟往茅坑上撒，再把糞土拌勻。這麼一陣折騰，總算把惡臭壓住了。

第二章 風雲年代(9)

朱成宜喘息稍停，扶了扶眼鏡說：&ldo;臭氣的主要成份是硫化氫，有毒的！聞多了非中毒不可！&rdo;

魯忠平聽了，對林平山說：&ldo;乾脆，咱們修一個旱廁所吧。&rdo;

建築房屋是熟門熟路的活計，林平山向連長請示後，大家動手修建糞池與人分離的較正規的廁所。

一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