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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放著一塊玉,是當年嬴渠送給她的玉,六年前她被關在華昭殿時,這玉被一併收走了,現下他竟然又還給了她。
她伸出手指輕觸了觸那玉,玉染了秋日裡的寒氣,涼的冰手,她的身子不了遏制的顫抖起來。
再度推開殿門時,她已經換好了衣裳,她走出來,看著天上的太陽,看著地上的雜草,公子汜沒有騙她,這裡確實沒有人住,也確確實實荒廢了許久。
她是被遺忘在這裡的舊人,現下他要見她,她想:這絕不是因為他想她了,而是因為他已油盡燈枯,他不會留著她獨活,他要讓她殉葬,他生,她存,他死,她亡,他們生死都要被綁在一起。
老奴張口結舌的看著她,她實在是個美麗的女人,這麼多年的囚禁非但沒有使她衰老瘋癲,反而更平添了幾分脆弱的美,因為不見天日,她的面板呈現著一種玉似的白,在這絳紅色深衣的襯託下如同凝脂。
半響,老奴才說:&ldo;隨奴才來&rdo;
她跟在那老奴的身後,走過連線舊宮與新宮的狹窄的長路,兩邊是黑色的高牆,她抬起頭來,頭頂的天空也只剩下那狹長的一條。
終的老奴把她帶到了政事殿,新宮的政事殿是巍峨磅礴的,朱紅色的牆壁,黑油漆畫的門窗,高翹的屋簷下墜著青銅做的佔風鐸,和青銅龍鳳,這樣的宮殿足勝過山東六國的任何一國,但她卻覺得陌生,覺得冰冷。
老奴說:&ldo;君上就在那裡面,您進去吧。&rdo;
魏姝的心忽又跳了起來,一下一下,有力的在胸腔裡跳動,她能聽得到,她曾以為它已經死了。現在它活了起來,她只覺得有些慌有些怕。
她邁了進去,老奴也將殿門關上。
政事殿裡只點了一盞油燈,大半都被吞噬在黑暗裡,牆壁上鑲著的無爪青銅龍猙獰威嚴,而他就坐在高臺上的一方矮案前,案上是堆積如山的竹簡,身側是一個年輕的小寺人。
他的神情是平淡的,沒有微笑,也沒有悲傷,他原本溫柔的眼睛渾濁無神。
她知道,他看不見了,他成了一個瞎子,但他僅是坐在那裡,就足夠的威嚴和壓迫。
她的手有些抖,身子也有些抖,她以為她這一輩子都再看不見他了。
……
&ldo;寡人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rdo;
……
她忽然無聲的笑了,他食言了,同時也沒有食言,因為他確實看不見她了。
她聽公子汜說他病得很重,重到朝不保夕,也是,若非是他快要死了,又怎麼會將她從華昭殿裡放出來。
不過他看起來並不像傳聞般嚴重,也不像一個垂死之人,他永遠都是平平淡淡的,像是水,她抓不住他,看不透他,直到此刻亦是如此。
殿裡陷入了沉默,終是魏姝先開的口,她說:&ldo;你老了&rdo;
老了,當年那個溫潤清俊的少年已經變成了老秦公,他的下巴上還蓄起了一層短短的鬍鬚,真的是老了。
嬴渠也笑了,他笑起來還是那般溫和,他的臉上已有了些許皺紋,那皺紋襯得他有些滄桑,溫柔的滄桑。
他今年已經三十三了,當然變老了,他開口,聲音還是淡淡的,他說:&ldo;除此呢?你還有何想對寡人說的。&rdo;
他想聽她再說些什麼,他就快要死了,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即將油盡燈枯,他這一輩子殺了過人,也傷過人,這些人或許是他的宗族親朋,或許是他的手足摯愛,總之他無愧於他的君父,他將一生奉獻給了秦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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