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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同山事到如今仍然沒有從逃走被捉,再逃走再被捉的失敗中悟出人生的真諦。他和身邊那些混混噩噩的犯人確實大不相同,王同山儘管從小悟的就是一個字:「偷!」但是當他碰壁後並沒有認真總結教訓。而且他從少年到青年這一段漫長而值得珍視的年華,始終沉溺在固執的厭世情緒之中,在這種逆反心理的驅使下,他還在大驚大險中反覆重複著一個套掏包的「神功」。現在,王同山即便已經跌入了人生的底谷,他在監獄裡仍然沒有忘記讀書。他讀的書當然不僅是當時因政治需要上級發下來的一些小冊子,他還千方百計透過獄內獄外的關係,弄到了許多當時已經封存的文學書刊。可惜的是,這些文學書刊只開闊與豐富了他的眼界,卻沒有真正影響他對人生方向的選擇與修正。
王同山的悲哀就在於,他透過這兩次外逃以及被重新逮回來的教訓中,並沒有從正面理解與認識監獄管教人員對他理應施用的教育。他往往是從消極的方面吸取不利於他重新開始生活的教訓。王同山永遠耿耿於懷的是那30多斤重的大腳鐐留給他雙腳上的印痕,他念念不忘的是,當他第二次被押回小茅山時因農場造反派把他吊掛在房樑上所留在左肩膀上的繩子勒痕。(當然,那個年月農場中的造反派「文革」餘風猶在,對王同山這樣的教育方式肯定有失公允和不足為訓!)王同山往往把一些過左的教育方式,都悄悄演化成他心中對社會的仇恨。
因此,這一次逃走之後的單獨監禁,並沒有讓王同山真正從心裡化解心中的疙瘩。雖然他在批鬥會上作過無數次的悔恨自查,雖然他仍然還像從前一樣,在被戴上大腳鐐子以後,面對管教的批評教育,他也流下過悔恨的淚水。不過,在王同山心裡一刻也沒有停止將來繼續逃出小茅山農場這一念頭。
當1989年秋天來臨的時候,監獄管教曾代表黨組織找王同山推心置腑地談過一次話。領導嚴肅地指出他如果繼續逃走可能發生的後果,同時也開導王同山認清形勢,重新選擇自己的人生之路。王同山當時表示得非常爽快:「請放心,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逃走了!」為了實現他再一次逃走的計劃與麻痺獄方領導,王同山甚至還信誓旦旦地作出了承諾:「小茅山今後就是我的家!天下雖然很大,可是哪裡也沒有小茅山好!」
在王同山這貌似真誠的悔意麵前,監獄領導和管教們都相信了他的諾言,但是決不會想到王同山那時流下的竟是鱷魚的眼淚。他非但沒有真正從心裡解決問題,反而在時時刻刻思謀與計劃著一次更加堅決的外逃。
王同山的這一次逃走,沒有像前一次那樣驚天動地。原因在於從他1968年7月17日被從鎮江逮回來,到1968年11月25日王同山的第三次逃跑,時間大約超過了一年之久。在這麼長的時間裡,王同山由大腳鐐被被更換成了小腳鐐,後來又根據他的表現,最後甚至連小腳鐐子也取消了。應該說小茅山監管人員對王同山這樣鐵心抗拒改造的勞教人員,已經作到了仁致意盡的教育工作,而且王同山也表現出讓管教人員信服的改悔。在這種情況下勞改所不可能老對一個已經有了悔改表現的人始終進行全天候監控。王同山的逃走恰好就選在這一樣較為寬鬆的時間裡。
那是一個下著小雨的初冬上午。
王同山照例去農場財務室像普通勞改人員一樣領取了屬於他那一份的工資,然後他又向管教請假說,要到距陶瓷廠只有半里路的供銷社,去買一些諸如牙刷牙膏之類的生活用品。讓管教放心的是,王同山當時並非一個人前往,是幾個勞改人員一起去供銷社。所以監管人員並沒有介意這時候王同山又在悄悄地策劃一個陰謀。可是,正由於沒有監管人員的跟隨,王同山才誤認為這又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案發之後,當監管人員檢查王同山的床鋪時才發現,他把可以帶走的衣服早就裝在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