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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驕傲不允許姜鶴遠對這些無稽之談進行辯解,他多年來習慣了掌握一切,這迅猛的發展令人措手不及,不可控制的事態不僅超出了他的想像,更嚴重地超過了在他認知中自己應受的那份懲罰。
那一刻,權勢亦成了原罪,他不懂,自己怎麼突然就變成了卑鄙小人。
取而代之的,他卻有些明白了,當書呆子站在那間坐滿了人,而空無回應的教室時,帶著怎樣一種深深的寒意與孤獨。
當暴力發生時,每一個沉默的人都是施暴者,這些自詡正義的使者,何嘗不是從眾的幫兇。
普立聲望極高,天平上,一邊是為學校提供了諸多便利的贊助者,另一邊則是一貫秉持的人文關懷,這關乎著普立的立校之本,面對著全校幾千名學生的眼睛,媒體逼著普立必須作出一個選擇。
在高三最關鍵的時刻,為了降低事態影響,在學校建議下,幾人都被家裡禁了足,姜鶴遠最終也抵不過壓力,被迫停了課待在家中。曾經以他為傲的家裡,整日烏雲密佈,愁雲慘澹。姜父書房的燈晝夜通明,菸灰缸裡的菸頭倒一次滿一次,頭髮白了一片。
父親殫精竭慮地為著公務繁忙時,沒有幾人能知曉,如今卻受他連累,因為一樁醜聞出了名。宋安在同學會上說&ldo;普立之恥&rdo;時,在座人彷彿同時失了憶,默契地忽略了他,因為彼此心知肚明,這件事已經遠遠不止&ldo;醜聞&rdo;那麼簡單。
‐‐&ldo;我知道你很多想法和別人不一樣,沒關係,這不是問題,&rdo;趙青竹當年性格還很要強,對他帶著不加掩飾的失望,&ldo;但我從來沒想過你會去欺負同學,姜鶴遠,這太差勁了。而且我對你說過多少次,你和原皓那小子不同,別給你爸惹麻煩,你倒是好,一鳴驚人……&rdo;
姜鶴遠不發一言,默默承受著母親的責難,家人為了他日日奔走,焦慮已是不堪重負,趙青竹需要發洩,他再理解不過。
唯一沒有料到的是,李悠雲站了出來。
作為他的班主任,她同樣是重點受訪物件。她面對媒體的長/槍短炮,不厭其煩地跟他們澄清姜鶴遠絕不是網路上所傳的壞胚,該承擔的錯誤,他理應承擔,但是沒有發生過的事,絕不能黑白顛倒,萬萬不能輕易毀去一個孩子的前程。她翻出他這些年得過的所有獎項,連一些無關緊要的也不放過,一字一句地指給他們看,迫切地想要幫他洗清那些莫須有的罪名。
可惜這與媒體所期待的校園惡霸形象大相逕庭,他們失望而歸,不過寫不到姜鶴遠,寫寫李悠雲這樣攀附權貴的人也不失為一個爆點。在記者的春秋筆法下,她搖身一變,赫然成了一名趨炎附勢的老師。
同樣是班上的學生,農村小孩被官二代打得那麼慘,她還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一味包庇,助紂為虐,簡直是世風日下,師德喪盡!那段時間,連她去開研討會,都能聽見同儕的竊竊私語,猜她到底收了姜家多少好處。
李悠雲在姜鶴遠休學時,一次次不辭辛勞地去到他家,信誓旦旦地告訴他父母,就事論事,她相信姜鶴遠絕不會朝同學動手,更不是肆強凌弱之人。
姜鶴遠自來被寄予厚望,活得沉穩而矜傲,事故發生後,他從未在人前流露過任何慌張,難免給人一種鎮定的錯覺。這假象連他的父母都騙過了,卻沒有騙過李悠雲。
姜鶴遠不僅是班長,也是她的課代表,沒人比她更瞭解他在學校裡的一舉一動,李悠雲沒有忽略那個大多數人都忽略的事實:姜鶴遠再如何早熟,也只是一個尚未成年的男孩,甚至比同年級的學生還小上許多。他如此心高氣傲,不曾受過任何挫折,只會比一般人更為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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