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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生對縣城雖也覺得稀奇,可他沒太在意,他覺得他日後有的是機會逛這些地方,他還要進西安城,進皇都呢,眼下他只想快些找到驢市。走了半條街,看見了酒樓、飯館、客棧、縣衙、警察局、稅局、菜市、肉市,就是沒看見驢市。土生挺著胸脯,絕沒有初次出門的莊戶人家怯生生的樣子,攔住一個面善的老婆婆問:&ldo;老人家,驢市在哪噠?&rdo;
老太太一點不欺生:&ldo;娃,遠道來的吧?驢市收啦,太陽一落山就收了。先找個地方住下,明兒晌午去,驢販都貪睡哩。嘿呀呀,忘了告訴你驢市了,往東走,出了城關有塊平地,滿是驢糞蛋蛋,聞味就找著了。你倆要販驢麼?你們的大呢?販驢是件艱辛事,娃娃幹不了。&rdo;
土生謝了老婆婆,拉起馬牙子去尋客棧,一連找了三家都住不起,最後在城牆根下找了間騾馬店住下來,不但價錢合適,而且還有些驢販子在這裡聚著,院子中有不少掛騾馬車,還有一群驢子。當然,人家驢販子住的是上房,能把飯菜叫進房裡吃,還能讓小夥計去接妓女來樂一宵。而土生和馬牙子只能和十幾個人一同睡大炕,一把大茶壺裡溫溫乎乎的水就算是騾馬店提供的全部服務。土生和馬牙子從包裡取出幹饃,一人吃了兩個,喝了口溫水,算是飽了肚子,合計了一下,分頭去找驢販扯扯行情,他們沒錢,是打著賒驢的主意。
兩個半大後生東鑽西竄地忙活了幾個時辰,垂頭喪氣地回到了門窗透風、有著幾丈長大炕的屋內,馬牙子先開了口:&ldo;土生,怕不行哩,賒驢得找保人,還得是有名望的,縣太爺有名望,可咱連他嘴歪嘴正、頭尖頭圓都不知道,白跑哩。&rdo;
土生倒不絕望,在他整個人生中,幾乎從沒有絕望過,這當然得除了養男娃傳宗接代的事。他說:&ldo;我出家門就打探過賒驢的事,我婆姨桂桂有個表舅媽住佳縣城,本想找她擔保,可她沒啥名望,怕是找不成。我琢磨了個法子,咱不賒驢,咱僱下驢說是去膚郡城馱貨,只要交點定金就成。到了膚郡城支開驢主人,把驢賣了,賺下錢……&rdo;
馬牙子搶著說:&ldo;咱就開溜,回馬家溝享清福去,我也娶個婆姨抱在懷裡大覺睡到晌午,美哩!&rdo;土生沉穩地擺擺手:&ldo;不。咱日後還要做更大的生意,不能頭一遭就壞了咱的名聲,弄得日後不敢見人。咱賣了驢,賺下錢,再販上批貨,僱驢馱回佳縣,賣了貨,再買上驢還驢主人,剩下的錢就是咱賺的,驢主人也沒道理把咱告官。&rdo;
&ldo;好主意,可咱僱驢沒定金哩,我身上一共才有幾十個銅板,合現今好用的銀洋也就是一塊,怕是你比我多不了多少。對了,我見你懷裡揣了個銀鐲子,不如當了它,保險能當出兩塊銀洋,我看了,街上好幾家當鋪哩。&rdo;馬牙子往土生身邊湊了湊。
土生本來有些打算,何況桂桂把銀鐲子交給他就是為了讓他有急用時換成錢。可他想起桂桂那雖說不上俏,但讓人一看就歡喜的臉蛋蛋,那雖說不上纖細,但光滑滑的手腕腕,還有那臉蛋蛋上對他像娘對娃的擔憂的神情,那手腕腕像娘對娃摸觸的感覺,就覺得這銀鐲子賣不得,賣了對不起桂桂哩。
他想了想說:&ldo;不落下天災人禍,不逼到崖邊邊上,這銀鐲子不賣。漢子第一遭出門就賣婆姨的嫁妝沒出息哩。咱去賣力氣,打十天半月的幫工,不信掙不來定金。明兒先問清楚僱十頭驢交多少定金,完了就去找活幹,反正也不急著回家去。&rdo;
馬牙子從小拗不過土生,銀鐲子又不是他的,隨土生做主,只好點頭同意。
找活計幹並沒有讓兩個後生花費太多時光,一個大戶人家要平整後院一塊土地,以便養些花草,很自然選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