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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說共產黨好大喜功,這要看好什麼大、喜什麼功。我們好大事業,大幹勁,大前進,大發展,喜人民走上社會主義道路之功,喜人民過上好日子之功,這有啥錯哩。
&ldo;你還說共產黨獨斷專行,這更是毫無根據。你應該清楚,從有共產黨那天起,黨乾的哪一件大事不是依靠廣大民眾來完成的?包括解放後農民成立互助組、初級社、高階社、工商業公私合營,不都是群眾有了要求,有了行動,我們再去推廣經驗。至於個別人有官僚主義作風,那不能說明整個共產黨就都是獨斷專行!
&ldo;馬先生,我認為你應該好好深入群眾,不要只關在書房裡做糊塗書生。你去看看農村的巨大變化,聽聽農民們心中對黨和社會主義的真情實感,你那種認為中國搞的不是真馬克思主義的想法就會不那麼頑固了。總之,你要好好改造思想,這種改造會是很痛苦的事,但苦盡甜來哩。&rdo;
霍達東的中肯發言贏得了與會者的熱烈掌聲。唯有李仲海面無表情地說:&ldo;霍達東同志帶了個好頭,開了第一炮,但還遠遠不夠尖銳、深刻,我們要萬炮齊轟,對右派分子們向黨和人民的猖狂進攻猛烈還擊,把他們的惡毒靈魂炸得粉碎。馬副省長可以說是我們省右派的掛帥人物,先批倒他,右派們就會樹倒猢猻散,便於我們各個擊破!&rdo;
於是,經過專門挑選的工人、農民、解放軍、學生的代表們一個個義憤填膺地對馬圓展開了一番比一番猛烈的批判。
馬圓只是靜靜地聽著,不加任何駁斥,該說的話他已經說過了,現在再說也無非是重複而已。
他明白,他己經被劃為了執政者的敵人,李仲海正在不知為什麼而逐漸變態的心理使他的這個學生在整起人來時總呈現出一種無法抑制的快感。當然,若不是李仲海當省長,而是什麼王仲海、張仲海,也一樣會對他採取無情的抨擊。
而霍達東所表現的是一種善意,他痛恨和不能接受的是他的一些觀念,而不是他這個人。但正因為如此,馬圓在為霍達東擔憂,同情右派在共產黨看來往往就是右派。
馬圓的推斷在僅僅兩年之後就被驗證了!
馬圓終於停止了沉思,拿起筆來,伏在寬大的寫字檯上開始記下今天的日記:
我註定再也沒有能力投身進社會生活之中,那一個又一個巨大的漩渦將我無情地拋到激流之外。於是,我成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旁觀者,如同每日在觀河樓上看著黃河沉甸甸地流淌向遠方一樣,注視著歷史在我身邊變幻莫測地滑過。我不再是弄潮兒,而只能是紀錄潮汐變化的觀海者。
我本應該堅持我被任命為副省長時的那個原則,在官場上一言不發,冷眼旁觀,但我在七十歲時又衝動了一次。看到那麼多熱血青年真誠地向新官僚們發起攻擊,看到那麼多聲望顯赫的知識分子和大藝術家們向共產黨坦誠地陳述心聲,我又怎麼能沉默下去呢?
我等待的是對我的宣判。在歷史上,我曾逃避過一次,但這次無論如何是逃避不了的。
馬圓結束了他今日的日記,抬起身子,望著夜幕早已經鋪蓋住大地的窗外,他覺得自己也正處於這黑暗之中。
a省日報在頭版以黑體字公佈了a省首批右派名單,並以大半版篇幅點名對其中的頭號人物馬圓進行了批判。同時,a省人民代表大會召開了全體會議,以舉手方式一致透過了罷免馬圓副省長的議案。
關於對馬圓的最終處理方案,霍達東和李仲海產生了分歧。李仲海要將馬圓掃地出門,送到農村去接受農民的改造。這倒不是他的發明創造,而是當時國務院頒布的對右派分子的&ldo;出路&rdo;。其實,若不是毛主席說過對右派分子&ldo;一個不殺,大都不抓&rdo;的話,他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