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第3/4 頁)
些許,可她剛剛緩過神來,卻瞧見紙頁上寫滿了盛拾月三字。
她怔愣了下,連日的疲倦與沉鬱氣息一塊湧來,將她淹沒,難以緩和分毫。
直到曲黎走來,寧清歌稍稍回神就問:“準備好了?”
曲黎微微點頭,便道:“我現在將東西送上山。”
前一回她並未跟隨,如今是想趁此機會,到長生觀裡,勸盛拾月幾句,如此冷戰也不是辦法,總得有人先低頭。
寧清歌微微點頭,又突然停在中途,突然道:“我去吧。”
曲黎呆愣一瞬,繼而露出一絲喜色,忙道:“夫人能去,自是最好,北鎮撫司的事就先交給我就行。”
寧清歌頷首,回道:“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等過些時候,我再請奏陛下,各自封賞。”
“夫人心中惦記我們就足夠,”曲黎回了句,又接道:“如今馬車已在府衙外等候,不如快些上山?”
寧清歌出聲同意,而後又將方才的公文遞給曲黎,便道:“麻煩曲姨遞給南園,讓她重新謄寫一遍。”
曲黎餘光一掃,就露出一個要笑又極力壓住、扭曲得像是要哭的表情,當真不知兩人在鬧騰什麼!
此時已到寅時,正是天最暗之時,即便有燈籠照明,也難看清遠處輪廓,更何況下起了綿綿細雨,生出濛濛霧氣,可見度更低。
穿著蓑衣的馬車伕揮鞭空打,兩匹良馬揚蹄往前。
坐在車廂裡頭的寧清歌,學著盛拾月往日模樣,陷進柔軟的靠墊中,任由盛拾月殘留的氣息將她包裹。
周圍被馬蹄聲、車輪滾動聲、雨聲襯托得更安靜。
往事趁著靜謐又一次席捲而來,纏繞在寧清歌腳踝,又往上蔓延。
入掖庭之後,她能見到盛拾月的機會就更多了,一面是因為同在皇宮之中,一面是因為葉青梧與姜時宜的刻意為之。
她們有意讓寧清歌一次又一次看見盛拾月,卻又不准她靠近,與盛拾月搭話。
在很長時間內,寧清歌就像是盛拾月的影子,躲著陰暗處,看著盛拾月胡鬧嬉笑,爬上最高的樹,坐在枝頭看著牆外的汴京。
她明白葉青梧、姜時宜兩人想做什麼。
陷入泥沼的人總會貪婪地仰望著月亮,期盼著月光有一瞬落在自己身上。
她們將寧清歌往泥沼中推,像洗腦一般,反反覆覆向她強調盛拾月的美好,將盛拾月擬作她的月亮。
寧清歌有時會想,所謂的、對她教導,就是葉青梧、姜時宜在為盛拾月培養死士,只等有朝一日,她為月亮而赴死,骨肉要化作月亮的養分,助她高升、助她明亮,就連最後的殘灰都要抹在周圍的漆黑裡,耗盡所有,襯得明月更皎潔。
車廂中的燭火在搖晃中熄滅,夜色很快就湧入,寧清歌小聲鬆了口氣,在這樣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反倒更放鬆些。
她其實有過機會,能將月亮拉入泥沼中。
葉青梧每日都是趁著夜色、避開旁人而來,日子一久,便讓人犯起嘀咕。
直到有一日,掖庭來了個新管事,她見寧清歌手中活計輕鬆,便刻意為難,而寧清歌又不願主動告知皇貴妃,幾次之後,那管事就越發過分,甚至故意找茬責罰寧清歌。
於是,盛拾月意外遇到一身鞭傷的寧清歌。
若是寧清歌沒有拒絕她,反而藉此步步接近,甚至將她帶入掖庭之中,親眼瞧見自己阿孃的崩潰、歇斯里地。
若是偽裝許久的面具被揭穿,就再難重新戴上,月亮被拉入泥潭之後,就不再完美無瑕的月亮,總有人會順著裂縫敲打出更多缺口。
寧清歌本可以將這一切揭露,讓盛拾月一同遭受她所承受的。
可寧清歌拒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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