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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璟燁默然盯著寢殿上的壁畫，那是一副水墨蒹葭圖。

壁畫中，水天一色，水邊墨色的蒹葭叢叢，似是被風吹得彎了腰。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人生如詩，終究一場空夢。

慕容璟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似是要嘆盡這畢生的遺憾。

靜默許久，他才將目光從壁畫上移開：&ldo;皇姐說得是，過去的終歸是過去了。過不去的，也總會過去的……&rdo;

慕容瑾妍聞言，眉宇間的愁緒才漸漸地舒展開來：&ldo;但願這才，你是真的想明白了。再過半月，就是咱們大寧一年一度的春耕節5了，到時候你帶著皇后，再領幾個體己的妃子去鄉下散散心吧。&rdo;

悠悠三月，如許，前幾日裡又剛剛落了雨，今兒個的日頭倒是高高地懸在天際，將千絲萬縷的陽光灑滿整個院落。

蔣芷瀾腳下那雙繡著點點迎春的淡藍色繡鞋踏碎了一地落花。

她捻著步子行至江溫爾跟前，帶著護甲的手指輕輕地掠過了光滑如玉的面頰，輕聲道：&ldo;本宮總是覺得，你會是新入宮的妃嬪中最先得寵的，倒是白白瞎了這一副好皮囊。&rdo;

江溫爾聞言再次福了福身子道：&ldo;臣妾無福，辜負了娘娘的厚愛。&rdo;

蔣芷瀾卻是盯著錦華閣房樑上一對比翼雙飛的喜鵲默然失神：&ldo;人人都說看見喜鵲是好兆頭，可這喜鵲都成雙成對地飛到江貴人的房樑上了，卻也沒瞧到半分好兆頭。&rdo;

&ldo;這樣說不過是自個兒安慰罷了，好兆頭在心中，總歸是有個期盼。&rdo;江溫爾蹲去，捧了一捧落花，&ldo;就如同這三月驟落的花兒，此般落了，總也會期盼著來年再生的吧。&rdo;

&ldo;那江貴人這朵溫靜的花，又將待何時再盛放呢?&rdo;5春耕節：寧朝的一個習俗。在三月十五這一天，皇帝會帶著皇后和幾個比較得寵的妃子到鄉驗農耕生活，以示這一年百姓得皇恩庇佑，有個好收成。

第三十九章、苦苦熬死一生?

蔣芷瀾目光灼灼，似是要看進她心裡去，有像是對她有所期待。

江溫爾眉心一跳，心中竟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

她至始至終都知道，蔣芷瀾看重的，不過是自己這副年輕的皮囊和這溫和的性子，本以為經過前幾日未央宮失火一事，她會放下把自己這顆棋子握在手心裡的想法，卻不曾想，她的想法從未變過。

江溫爾有些不明白，若比樣貌，清綰和黎落皆不比自己遜色，比家世，更有秦宛昀的身份擺在那，可這淑妃為何偏偏選了自己?

江溫爾聲音低得像是雨滴落在湖面上輕微的&ldo;啪嗒&rdo;聲：&ldo;花種落地，總是需要蟄伏兩三季，漫長的等待就像是一場沒有宿命的輪迴，臣妾無福，零落成泥，怕是再無盛開之日了。&rdo;

蔣芷瀾側眸望了她一眼，甩著帕子撣了撣落在身上的花瓣：&ldo;罷了，既是你自覺無福，那便自求多福吧。本宮就不在此擾江貴人清靜了。&rdo;

說罷，便扶了碧桃的手離開了錦華閣。

……

三月正是開得最好的時候，黎落便帶了伊人宮的一眾宮人採了幾籃剛剛綻開的花瓣，同他們一起釀起了梨花酒。

黎落在現代畢竟是一個優秀的高中畢業生，這釀酒的步驟對她來說，簡直小菜一碟。

待梨花酒封罐以後，已是月滿枝頭，清輝如洗了。

微風漾起，滿院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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