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第2/4 頁)
兩人依偎著取暖,嚴宵寒說“我沒有爹”,那其實是不過腦子的一句話,疲倦和寒冷使理智渙散,防守稍有鬆懈,一些藏的很深的情緒就沿著縫隙溢了出來。
是他定力不夠,但嚴宵寒並沒打算向任何人傾吐秘密,也不需要虛假客套的安慰和同情。
傅深的思考方式很成熟,言行舉止一貫剋制有禮,嚴宵寒已經預料到他會說什麼,正思索著如何越過這個話題,卻聽傅深滿不在乎地說:“沒有就沒有吧,我也沒娘。”
他的態度一向如此——你想說,我聽著,你不想說,我不問。
坦坦蕩蕩。
嚴宵寒鬆了一口氣,也是在那一刻,真正把這個“小朋友”當成了“朋友”。
兩人在山谷中跋涉了近一天。傅深讓嚴宵寒背了一段路後就跳下來自己走,山谷中風景很美,流水淙淙,草木茂盛,還有一處長滿了野蘭花的山坡。如果忽略他們現在的落魄處境,斯情斯景可稱得上賞心悅目。
兩人暫在此歇腳,傅深想折一枝來玩玩,卻再次被嚴宵寒攔住,他也不生氣,笑眯眯地問:“這也不讓摘那也不讓折,這回又有什麼理由攔我,蘭花裡也有毒嗎?”
嚴宵寒把自己沒吃的野果給他,微微按著肋骨坐下,吁了口氣:“沒有。只是覺得人家在山谷里長的好好的,如果沒遇到我們,能安然無恙地活好幾個冬夏,被你折了一枝,只怕明天就要枯萎,何必呢?”
傅深哈哈笑道:“古人云‘不採而佩,於蘭何傷’[1],怎麼到你這,反而成了‘採之佩之,於蘭有傷’了?”
嚴宵寒道:“‘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2]
傅深笑倒在他身上,兩人捱得極近,半個身子都貼在一起。嚴宵寒心說這小少爺夠單純的,兩人一起共患難一回,居然就對他這麼親近了。
不過也可能是山中只有他們二人,他心裡終究有些害怕,才總是不自覺地往他身邊靠。
嚴宵寒伸手摟住他,兩人向後一仰,並肩躺倒在草坡上。
傅深望著如洗的碧空,忽然正色道:“嚴兄既是惜花之人,一株野蘭尚能得你憐憫,為何還要平地起風雨呢?”
嚴宵寒道:“又說傻話了。雷霆雨露,從天而降,‘時也命也,非吾之所能也。’[3]”
傅深直挺挺地坐起來:“那我還是去把那朵花掐了吧。人生自古誰無死,今朝有酒今朝醉……”
嚴宵寒哭笑不得地把他拉回來,牢牢抱住:“給我回來!你……你就非得蹚這灘渾水嗎?金家人是死是活,跟你有什麼關係!”
傅深:“你都猜到了?”
“這還用猜?”嚴宵寒輕嗤道,“一群人不當不正地擋在路中央,個個臉上寫著‘做賊心虛’。也就是我惹不起你們,否則早抓回飛龍衛慎刑司了,都不用打,一嚇就招。”
傅深乾笑:“哈哈哈哈……”
嚴宵寒:“我來之前,聽說朝中有不少大人為金雲峰說情,其中也包括傅將軍,你是為了這個才保下那二人的,對不對?”
傅深還沒點頭,便聽他繼續道:“聽我一句勸,別什麼事都往身上攬,義氣上頭不管不顧。穎國公府就是風口浪尖,真以為皇上不知道傅將軍和肅王殿下的事?”
傅深:“那我二叔還……”
“他可以上表求情,因為他是金雲峰的半個學生。天地君親師,這無可厚非。而且不需要真情實感,走個過場就行了。但你不一樣。”嚴宵寒在他後脖頸處一捏,“你跟金雲峰沒有半點關係,你是國公嫡子,你若包庇金氏餘孽,會牽扯到整個穎國公府的立場問題,懂了嗎?”
沉默如夕照,慢慢降臨到這片草坡上。
嚴宵寒垂眼看到他沉思的面容,覺得自己似乎說的太重了,可轉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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