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光明大道(第1/2 頁)
夏至未至,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穿著補丁摞補丁的灰布粗衣,雙眼灰濛濛彷彿有一層膜的少年,坐在烈日炎炎的田埂旁大榕樹下,失神的眼睛略顯呆滯的看著周邊景色,乾澀的臉皮上盡是希冀。
田野中的麥穗被威風壓低了頭,吹來泥土的芳香;過路的鳥兒嘰嘰喳喳,從南到北;叮咚的泉水彷彿仙樂,從不遠不近的地方傳來——徐興祖好像看一眼啊,可惜這一切美好都和他無關。
大姐徐招娣在十幾米外的田地裡辛勤勞作,時不時的回過頭看一眼這個半瞎了的弟弟,放下心來,轉頭用繼續面朝黃土背朝天,晶瑩的汗珠落在黑土地裡摔兩瓣兒。
“阿祖,發什麼呆,過兩天靈門山宗有高人來接你,興許你就能看見了,快乾活吧!”
旁邊一個頭戴一圈汙漬遍佈的白毛巾,滿臉褶皺,面板古銅色的中年男子抱著一堆剛砍來的半截柴火,放在徐興祖眼前的樹樁左側,按照順序堆成三角堆,摸了摸老兒子的頭頂。
徐老黑勞苦半生,盼啊盼等啊等,好容易和老闆生下個後生小子,可惜是個只有把東西拿了鼻尖才能看見的半瞎,老兒子的眼睛可以說是全家人的心病,對他又愛又憐。
母親賈氏更是個老實巴交的鄉下婦女,徐興祖剩下那天就哭得死去活來,說孩子命苦,眼瞎娶不到媳婦。這麼些年來心心念念,想把孩子的眼睛治好,可以說是各種偏方都嘗試遍了。
可惜無果。
相比起大姐徐招娣,徐興祖這個名字洋氣的多,本來是希望他光大門楣的意思。當然,一輩子苦哈哈的徐氏夫婦哪有這文化,是求本家一個遠親老舅起的。
戲劇的是,這老舅也是個半瞎。
老舅今年五十多歲,是城裡“萬古卦坊”的掛名掌櫃,自稱徐半子,常常對人解釋是勝天半子的意思,平時給人起名卜卦,哪家有個婚喪嫁娶,講究人家就會讓他去做做法事,算是半個遊方道士。
只有徐興祖的父母知道這位遠親“徐半子”年輕時的俗名,叫徐樹根。算得上是族譜裡面有出息的第一類人才,第一個進城裡扎住腳跟的,穿的綢緞,經常吃山珍海味,相當有牌面。
而徐半子掛名的那“萬古卦坊”,夫婦倆也不太清楚,依稀聽這位遠親說,是本地一流的靈門山宗的一個訊息部門,招待南往北來的朋友,附近十里八村的村民,都會尊稱這位遠親一句“徐先生”。
而“徐興祖”的名字,就是這位遠親“徐半子”起的。前些日子,徐半子託人來信,說山門裡一年一度的招收弟子的公告下來了,是絕佳的好機會,能進去靈門山宗的話,也許徐興祖的眼睛就能醫好。
而且信裡面說,可惜自己當年入宗門晚了,只看好一隻眼睛,否則也不戴黑鏡子了,這樣的悲劇不能發生在後輩身上。
自打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徐興祖就日夜魂不守舍。他今年十三歲了,平日裡聽到同齡夥伴們的歡呼雀躍聲,就欣喜難耐,他可是連父母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啊。
家裡加上他一共三個孩子,大姐,他,還有小妹,日子很苦。徐興祖知道,這都是因為缺少一個男勞力,辛苦都讓老父親一個人擔了,耕地,放牛放羊,他什麼都幫不上,只能傻子一樣坐在那裡砍砍柴。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嘭!
想到悲憤的地方,徐興祖熟練地摸到插在面前樹樁上的斧柄,又立起半截粗圓木頭,憑著感覺狠狠劈砍了下去。圓木應聲而斷,一分為二,不甘心又無奈的摔在木樁上。
又過了幾天這樣的日子,徐興祖終於把那位”遠房老舅”盼來了。徐家上下好似過年,雖然貧瘠,但是竭盡全力宰了一隻過年才殺的羊,和一隻雞,和馬鈴薯韭菜燒了一桌菜。
一桌菜齊了,母親賈氏窘迫地用圍裙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