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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狹小,高巍奕坐在蘇宛菱的對面,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眼前這小女子在抬頭看他的一瞬間便立刻低下頭去,窗外微風拂過,吹起了珠簾,宮門外高臺石獅遮擋住了牆上琉璃罩內的宮燈,只有極微弱的光籠罩在她纖細的身軀上,單薄的肩膀微微縮著,讓他無法看清她的表情。
但他不會忘記在初入簪花宴時,所有人瞥向他的時候,角落那一束帶著一絲蔑視和厭惡的視線。
雖然只有短短一瞬,但他很快捕捉到了她,這樣一個蘇府的小小庶女!
「殿下,我阿姐前段時間在雞鳴寺山上祈福時不慎跌落了山階,現在正在家中養傷。家父應該已經稟報過了。」
忽然眼前的小女子發出了聲音。
高巍奕眯了眯眼睛,這話聽起來恭敬,卻是在暗指他明知故問。
「她的傷勢如何了?」
「大夫說,阿姐只要靜心休養,雙腿還是能下地走路的。」
「是嗎?」高巍奕眼尾帶起了一絲揶揄,鴉青色的衣衫在黑暗裡顯得更加陰暗,「莫不是蘇健柏不想將嫡女嫁予我,才故意使的計?」
這狗男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敏感警惕。
蘇宛菱握著手思索了半晌,然後強壓下內心對高巍奕的恨意,抬起頭來回答道:「殿下是人中龍鳳,蘇家能與殿下聯親,是蘇家的福分。只是我阿姐真的重傷在家,殿下若不信,可以讓皇后娘娘派太醫前來。」
她就這樣仰著頭,目光與他對視,高巍奕看到她白玉的臉上籠上了一層淡紅色,那是窗外的宮燈,又像是女子嬌羞所暈染的緋紅。
「好,我自會派人打探清楚。」高巍奕終於收回了壓迫力。
蘇宛菱聞言鬆了一口氣:「殿下,我還要回府。」
這已經是在明示讓他趕緊下車,別杵在車裡玷汙她的名聲。
高巍奕見蘇宛菱的臉更加紅了,不知道是女子的羞澀抑或是別的什麼,如此近的距離細看,這蘇家二姑娘倒是生了一副好面孔,齒白唇紅、嬌小動人。
他微微向前傾身,正想說什麼,忽然蘇宛菱低下頭去:「殿下,我已許配了親事,如今與殿下坐在同一輛車上,若是被旁人看見了,恐損了殿下聲名。」
夜色靜謐,車外宮牆角的樹影發出沙沙風聲。
只停頓了片刻,高巍奕緩緩坐正了身軀:「倒也不必擔心,沒人敢對本宮置喙。」
他這樣說,蘇宛菱也不再應答,而是保持著側頭低頭握著雙手的姿勢。
高巍奕便不再為難她,抬手掀開了簾子,喉間低動:「讓你阿姐好好養傷吧。」
蘇宛菱低低應下,「是,殿下。」
……
夜已深,冷風刺骨。
馬車終於回到了蘇府,蘇宛菱從車上下來站在了蘇府門口。即便府門上的那盞燈大紅高照,也抹不去她身上刺骨的寒意。
十二年前蘇家被高巍奕奪權,父親被外調,母親被扣留在京中做人質,蘇府門外也如同今日這般冷清孤寂……
這些天她過得太幸福了,有嫡姐陪伴,有家人寵愛,讓她忘記了歷史的車輪依舊在沿著前世曾發生的方向前行,阿姐的雙腿暫時還沒有完全痊癒,而蘇府仍舊被高巍奕緊緊攥在手裡。
從今天高巍奕的態度來看,他對蘇家從未放手過,哪怕阿姐雙腿受過重傷,皇室不想讓太子娶一個身體虛弱的太子妃,或許他們也會玩手段讓阿姐成為他的側妃,只要牢牢抓住蘇家其中一個女兒,就不怕蘇家不聽他的話。
前世她已經在這一趟滿是泥濘的宮牆裡走過,若這一次變成了阿姐……不,她不能坐以待斃,她要改變,要將蘇家從那未來即將被歷史碾壓的車輪底下救出來,哪怕傷痕累累,也絕不會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