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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王溪回頭,見齊靳放下手中文書,燭火微暗,眉間攏著,是從未有過的憔然,只倚在榻几上看她,半晌方道:「猝然之禍,有勞夫人照應。」
「老爺言重。」王溪的聲音亦有些澀滯,她回過身去,窗下的案上有些凌亂,夜晚悶悶不舒,她收拾了幾件,背著燭火,暗中的物件都顯得幽幽熒熒。
默默無話,屋內靜得能聽到銅漏的聲音。
這樣的淡漠,近乎尋常。
齊靳抬手撫了扶額角,背上是一股股的勃跳,皮肉似都細碎地牽扯著,連著臟腑都一同燎灼起來。
忽聽屋裡頭砰的一聲,接著骨溜溜的一聲響,一個燭臺被掃在地上。只聽丫頭低呼一聲,都趕忙出去了。
胳膊被他拽住,她今日只往後頭綰了一個螺,輕易就被扯碎了下來,齊靳的臉貼在耳邊,身子一騰,就坐在那案桌上。
他的嗓子壓得很低,就像在耳窩裡頭打顫,「適才她們進來,我素知她們挑撥,但為了睿兒,孝悌親義,我知道你不來……原屬應當。」
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王溪只覺失儀,被牢牢得困在了案上,她忙折過身去揪那窗框子,卻不料一隻大手已越過她,將那窗欞子合上,臉被他扳了過來,他面上全是汗,卻突然湊近,耳根子被猛然一咬。
「呃……」她臉一熱,喚出聲來。
「今兒在南廡房,我瞧那磚地上的文書,那火漆印還翻在上頭,彭雲章那老賊瞧了我一眼,我知道若是稍晚半分,他定會當著聖駕讒我不敬,」齊靳停下了動作,王溪旋了下腰,又被他壓住,「至聖之意,褒寵憂隆,我本沒有根基,遽而皆散,尚在一夕之間,這原也屬應當。」身子被他抬了起來,順勢就要攀住他肩膀,只見那背上巴著一片藥膏子,零星幾處竟崩出幾縷血沫子,正刺刺地鑽出來,手上一個猶豫,就歪在了他身上。齊靳忽然冷笑一聲,「我彎著腰去拾它,跪下去謝恩,待跨出去的時候,就見他們幾個在廊廡上交頭接耳,待見了我,又不聲響,從露臺走下御路,我依舊照平素裡頭應酬了三個人。」
突然他又呵了一口氣,頸脖子裡熱騰騰,半邊衣襟被扯開,肩窩上頭突然一痛,王溪垂了頭,作勢推他,卻被他壓在胸口,她適巧看見那背上的皮肉都在哆嗦,眼裡蒙出一層霧氣。
「丁祥喚了馬車過來問我往哪裡去,腦仁裡頭竟都是你前些年的樣子,然而我知道你不願見我,我得立馬回衙署裡頭,還得勞煩底下人一同尋出個好搪塞的緣由,明日尚需勤整恭肅,遞上一封桴鼓相應的請罪摺子。」他壓了壓沉重的喘息聲,「東院裡的人,我原當你是計較的,沒想你這些年一直在為你父親之事耿耿於懷,他當年要我跪下認錯,殊不知我彼時不願當這個磕頭蟲才棄了科甲。」
「放……放開……」
扳著她的手一濕,齊靳微微鬆手,抬頭見她眼裡青油油的泛著亮。
王溪絲毫動彈不得,腿根子被他掐著,幾乎是要漲開了,黃葵花的酸味又冒了上來,她深吸一口氣,定定地看著他。
第40章 賓主
四目相接。
桌邊殘炧搖曳,前頭藥鐺零亂。
齊靳待她回應,卻只見她不發一言,凝眸審視,恍若有思。
他適才講到前些年,她亦有所感,也是恁般光景,他公事上有些不順暢,他這個脾氣,起先不願說,寢前稍酌,入夜混沌,不能自已,似有狂態,然而彼時心中有情,見他意態消沉,她亦心痛難當,默默聽他言語,要緊關頭解一兩語,見他鬱鬱之情稍解,她亦覺欣喜。他升任小軍機換了一身深青地的官服,那日他初赴新任,她稟性婉轉矜持,不曾送至廊下,只就在這扇窗戶底下,微啟牖,手撫著這張案,望著煌煌的晨曦底下,朱漆的廊柱同那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