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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有些不忿:「入夜去她屋裡瞧她,這臉面也太足些。」
「小的時候在曾姐姐家中,她母親嫌曾大人迂腐,夜夜同兩個姨娘推牌九,這要怎麼說得?現如今這幾輩下來,好些規矩都淡了。」王溪輕描淡寫,似乎並不在意。
「不說我們要端正室的架子,只是……只是替夫人委屈。」
王溪放慢了步子,「她進門我去瞧她一遭也是應該,她這個樣子,我瞧著是個老實的,這越是老實人,倒越容易認死理兒,只覺我壓派她,今後倒不好相處了。我但凡能做柔和些,又何必白添些腹誹。」
轉過清水牆,那燈籠裡忽地照進了兩雙烏黑的靴子,踩了兩階枕石,正從那披簷小門裡頭跨出,似乎聽到這裡動靜,猛吃了一驚,連忙縮腳退出,再照竟然沒了靴影。
這鬼鬼祟祟的,巷子裡的風颼飀過來,一時有些緊張。
前頭掌燈的媽媽也被嚇住了,沒敢往前,扯了嗓子大聲道,「什麼人?慌慌張張的!」
半天沒有動靜,正要拿燈去照,躡手躡腳地貓出兩個人來,乍一看是兩個小廝,一個是往日堂上傳信兒的趙貴,另一個雖穿的是一色衣裳,面目身量卻看著眼生。
趙貴提腿疾走兩步,拉著一旁顯得顫巍巍的生臉一同跪下,「小的趙貴,驚擾夫人,剛才是被燈籠晃了神,枕石上頭一亮,嚇著了。」
「恩。」王溪應了一聲,算是答應。
掌燈的媽媽又嚷,「好你個趙貴,滿院裡頭瞎逛,白唬了一陣,還不去前頭聽差。」
趙貴一疊連聲地道是,拉了身旁的人,一溜煙就跑得沒了影。
此刻聞梅軒裡頭的光景有些慘澹,阿蘭獨自坐在鼓腿彭牙的杌凳上頭,這本是專顯女子雅美之態的,她卻坐得很拘謹,低著頭,來回地攥著裙面兒。邊上是一桌已經冷了的時令小菜,用從火炕地窖裡頭發出的韭黃做的春捲,炸得金黃酥脆,一個個擺在盤子裡頭,同做主人的一般,顯得有些落寞。
「嘶——」蜷縮著搓手進來的是萱香,「這鬼地方同祠堂離得這麼近,陰嗖嗖的,這是存心的呢,離了炭火豈不是要凍出性命來!」
她穿得單薄,這樣的天,身段不顯絲毫臃腫,扭了兩步逕自坐到了爐子旁。
「唉,」阿蘭嘆了一聲。
「小姐,奶奶,你就別等了,那趙貴拿了錢,出的餿主意,齊大老爺是不會來了。」
正說著梅村從外頭進來,她看了一眼萱香,又看了一眼阿蘭,默不作聲。
萱香眼睫一動,「梅村姐姐,古老爺派的人可有什麼吩咐?」
梅村不理她,直走到阿蘭面前,她半蹲著身子,捏著她的手,用安慰的口吻道,「老爺派人來說了,讓小姐別愁,他自有道理,齊大老爺似乎要有調動,我們使上力,他自然待你好了。」梅村說得很含糊,但意思全有了。
阿蘭苦了臉,憂心忡忡的模樣,「梅村,我覺得阿哥這個樣子,老爺不歡喜,我牽記著那天沒坐老爺抬來的轎子,老爺才不歡喜的。」她雖不老於事故,某些地方卻看得明白。
將她攥緊的手展開,梅村搖搖頭,「小姐生得這樣好,老爺怎麼會不歡喜?」
「如今倒好了,」萱香在一旁插道,「今兒聽說我們帶來的人都要派差事,往後的日子可沒那麼舒坦。我算瞧明白了,那裡的主子厲害著,外頭大氣,暗地裡算計,我們小姐恐怕沒這樣本事。」
「我瞧那裡的夫人不像這樣的,既在府裡做事也是應該。」
阿蘭一個勁兒地點頭,「是,王夫人不像那些眼角里看人的太太,倒像……倒像是我姐姐。」
「哼」,萱香一聲冷笑。
正在這時,外頭乍聽一聲吊起嗓子的疾喊,「王夫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