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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獨佔嚴老師完完整整的15分鐘實在是太好了!
「好啊,小朋友。」嚴歌續看著他有些發紅的耳朵根,還是沒忍住,壓著聲音認認真真地喊。
然後看著小朋友整個脖子都紅了起來,埋著頭走在前面,結結巴巴地說:「找不到電梯也不怪您,我剛剛下來看到說電梯在維修,所以用廣告牌圍起來了,不過我知道防火梯在哪,我帶您走吧。」
嚴歌續被帶到一個其實還挺顯眼的安全樓梯前的時候,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小朋友剛剛那樣說屬實是非常照顧他的感受了,他出門少,也不記路,剛剛繞了幾圈,愣是沒有繞到這邊。
「嚴老師,這邊走,要辛苦您爬幾層樓梯了。您走前面吧。」賀恆光扶著扶手停下來等他走上前來。
嚴歌續愣了愣,點了頭往上走,沒有回頭,他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是一輕一重的,雖然他剛剛跟在對方後面走的時候就覺得對方的走路姿勢雖然端正,但沒有那麼自然的時候,就在想對方是不是腿有什麼問題了。
但小朋友沒有說,所以嚴歌續不會回頭。
賀恆光的腿上下樓梯還是有點吃力,他截肢的位置在膝蓋以下,照理說對生活的影響不是太大,但人的身體本來就是嚴絲合縫精密運轉的儀器,哪怕是部分的殘缺,也足夠令人吃盡苦頭。
失去腳掌的功能及足弓的支撐,也沒有靈巧的腳踝和小腿肌肉的支撐,經年累月的壓力都直接壓在左腿的膝蓋上,膝蓋遇上稍微冷點的天氣,就是針扎刺骨的疼,打彎不方便。
一開始嚴歌續還會聽著身後的腳步聲,確保小朋友跟上自己不會太吃力,爬了兩層就無暇他顧了,整個安全通道大概使用的很少,只有昏暗的消防安全燈,加上空氣不流通,嚴歌續爬了兩層就開始有點兒喘不上氣,身體的重量慢慢地支在一旁的扶手上,放慢了步幅調整呼吸。
但低血糖很快也冒了頭,嚴歌續在一層與負一層樓梯中間的平臺的位置慢慢地停了下來,明明只有幾級臺階了,但他站著都覺得費勁,不敢站直,不敢抬頭,只是像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弓著身子站在那裡。
他緩慢地往下蹲,一直到整個人都貼著牆壁,幾乎是跌坐在地上的,有一刻嚴歌續想過要不算了吧,輕微的耳鳴逐漸變成細碎的人聲,好像回到他那些不知道該說是美好還是不美好的校園時代。
他喜歡校園生活,輕鬆,自在,聽同學在課間喋喋不休地分享他陌生的所見所聞,就連滿嘴跑火車的老師,都讓時常只能待在醫院裡的小嚴歌續覺得可愛。
但他有時候也會討厭校園生活,無知無覺的惡意,幼稚至極的嫉妒心,會在他所有虛弱的時候趁虛而入。
「不是吧嚴歌續,你這也太誇張了,我們今天也沒走幾步路啊,你這就走不動了嗎?」
「啊又開始了,整天就會在老師面前裝柔弱,出去春遊又不見他不去,跑操和體育課就一次都沒去過。」
「嘖,又在發零食,家裡有錢了不起啊?好作,其他人還對他感恩戴德的。」
「我要是像他家那麼有錢,我也可以考那麼好成績啊!」
……
嚴歌續感覺自己的手被牽住了,耳邊瞬間響起一個已經幾乎被扭曲到失真的女人的聲音,用一種尖銳的語氣問他:「疼不疼?疼啊?疼就對了嘛?」
「滾!」嚴歌續低吼了一聲,用力揮開了那隻手。
過了一會,嚴歌續的意識才逐漸恢復清明,口中被塞進一顆奶糖,不是嚴歌續平時喜歡的那種,太黏膩,味道也帶著一股劣質的糖精味,奶香反而很輕,有一陣不知道從哪裡吹來的風,讓他覺得舒服了許多。
嚴歌續這才看見是賀恆光湊在他跟前,掀起寬大衛衣再猛地蓋下去給他扇風,像一隻小河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