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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電梯銀色的門,鏡中的自己,疲憊,猙獰,不安,身上有葷腥的味道。
想起那天夜裡的那個人,肩部西裝的褶皺,又如同發痴做夢一般,聞到他身上那種鎮靜的冬的味道。
下了樓她才有些後悔,站在路邊試著攔車,警覺極了—— 若是方建取了車出來,路過這兒,她又得扯謊應付。
王敏又來了電話,她騰出手去接,慌忙之間,背帶勒到了頭髮,疼得她擠出些生理性的眼淚來。她手裡拎了一袋檔案,此時也『啪』一聲撒在地上。
「你怎麼還不回來。」
「人還在外面?」
「廢話。」
「我就來,對不起了。」
「我本來還要下樓去洗頭再去超市。現在哪裡都去不了。你可快點吧。」
她不等梁傾再回,發洩似的又掛了。
梁傾歪著腦袋,把手機揣進兜裡,彎腰要去撿那些檔案。她白天跟著合夥人去見客戶,穿著條西裝裙,很是不便。
面前卻伸出一雙手,很瘦的那種,再一看竟是徐悠。
她人很嬌小,南城人的身材,橢圓臉,貓一樣的圓眼睛,很有神,平素話不算多,梁傾總能在她臉上看出一種很開闊的神態。徐悠父母都是南城大的教授,她大概是那種開明又殷實的家庭成長起來的人,自身有足夠的能量和底氣,待人接物都很自然地不卑不亢。
不像自己,時時處於自疑的狀態之中,卻又不服輸地想要掙扎往上。
「梁律師,我今天也開了車,順路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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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悠的車是輛很可愛的小甲殼蟲,裡面的車飾都是米菲兔主題。梁傾記得讀書的時候米菲兔很是流行過一段時間。
她們並不熟,聊完工作上的事情就無話可說。
無論是順水人情還是別的,徐悠今晚的舉動都善意極了。
梁傾猜想她是那種看得多說的少的聰明人,方建那點小動作和心裡的彎彎繞繞,她早就看在眼裡,也知道那句朋友來接不過是應付的話。
只是她兩人不貼己,自然不能把這層挑明瞭說。
車裡一時有些寂靜。
梁傾只能贊說,「你這車可真可愛。」
徐悠笑,說」本來是我媽媽的車,她不要了才給我開的。」
她頓了頓,把電臺擰開,氣氛便熱絡些,又說:」聽他們說,梁律師是江城人?」
「其實不是,我是望縣的,大概你都沒聽過,十幾歲才去的江城。」
「聽過的,聽說那裡魚很好吃。」
徐悠這樣說完,梁傾就對她更有好感了。
「你父母,現在都在江城麼?」
徐悠大概以為她十幾歲去江城是跟父母搬家過去的。
「是。」
「你一個人在這裡,你父母肯定很不放心你。」
徐悠打了個左轉燈,一時黑暗中填充進有節奏的滴答聲,「那時候我在國外,我媽也是每天催著我畢業了趕緊回來。」
「對啊。還好不遠,平時逢年過節我都可以回去看看他們。」
梁傾圓了話題。
還好也到了梁傾小區外的路口。
她下了車,不忘道謝,徐悠擺擺手說,「舉手之勞啦!」。
這條小馬路上車多人也多,炒麵炒飯的小攤剛支起來,賣水果青菜的剛要走,情侶手挽手拎著橙子回家,孩子坐在大人的電動車後座不知為了什麼大哭。
她喜歡每日步行於此,有種融入當下的安全感。好像這種平庸的,熱騰騰的生活,她也擁有的。
——方才對徐悠她又扯了謊,從大學時她就太習慣於此,關於她自己,關於她的家庭。說著說著她自己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