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奔開封途中遇險(第1/7 頁)
山中無歲月,一晃雲芝離開故鄉已經半年多。
卻說當日東石井村民在姚芝走後,死的死散的散,立時去了大半,王溫與陸一鳴俱不見蹤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尋了些時日,姚六也就作罷,好好的一大家子,只剩下他一個,可叫他明白了什麼叫作人有旦夕禍福。姚六從此只得跟著大兒姚文一家過活,好在姚文夫妻都是老實的,李氏更是個孝順兒媳,不曾苛待於他。
私塾的佐老先生要關門閉館,他推薦方墨去一個老朋友那裡繼續讀書。他那朋友不在朝,卻堪稱當世大儒,名叫曾靜,門生遍佈朝野,如今隱居在開封一座大城。姚林兩家一商量,原本這世道就不好活,如今遭了災更是難以維持生計,好在林父有裁縫手藝,但靠科舉光宗耀祖是他們的心願與希望之所在,於是莫不支援方墨外出求學。佐老先生親修書信一封,交與方墨帶在身上,言說曾靜只要看了書信必定能留他在座下聽學。
林方墨自是千恩萬謝,挑個晴朗日子,辭別家人踏上求學之路。按照他的打算,是要先走旱路西行,到達濟南府的齊河縣,由齊河渡口搭乘商船逆流而上到開封,這樣能省下不少盤纏,也省得他一路沒頭蒼蠅般亂闖。
方墨離家之日,正值陽春三月,鄉野間,農家人簞食壺漿,扶犁荷鋤,正是春種農忙之時,春風拂面,意氣風發,走了一日,堪堪才到淄川縣的邊界。他也想僱輛馬車,奈何囊中羞澀,只得全憑兩條腿,好在年輕,歇息一夜,第二天又能繼續趕路,照著大致方向不錯,總能走到齊河縣。
在村裡農戶家借宿一夜,翌日天光微亮,林方墨背上行囊上路,過了眼下這村鎮,前頭是一片連綿的群山,山路崎嶇,若是一日工夫穿不過去,山中再無獵戶人家,便要露宿荒郊野外,這可與莊稼地裡不同,山野之間常有野獸出沒,十分駭人。所幸林方墨剛進了山,後邊山道上便來了一襲商隊,騾馬馱負著商貨排成長長隊伍,商隊裡打頭的是個略有些年紀的青衣漢子,約莫五十來歲,精神矍鑠,後面十幾個年輕夥計,另有不少鏢師打扮的,腰裡都掛著刀劍。
青衣漢子是個熱心腸,讓林方墨搭上他們的馬車隨行,直把方墨感動得差些落淚,果然如同書裡說的,出門在外,五湖四海皆兄弟,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他在馬車上一顛一顛地感慨起來。
車馬行駛在山路上格外小心翼翼,比在平地上慢了許多,到了傍晚,商隊依舊在群山之中,眼看著是要在荒野之中過夜了,誰想轉過山腳,前頭竟有一座極大的宅院,此時天色暗下來,遙遙看見那院門口掛起兩盞燈籠,院內也恍惚有些燈光。不必睡在荒郊野外了,眾人心中想到這裡,奮力趕路朝那燈光所在奔去。
待眾人到了近前,就見門頭上歪歪斜斜掛個牌匾,扭扭捏捏寫著三個大字“雷音觀”。
向來只聽說佛家有雷音寺,道家才用觀,這不倫不類的“雷音觀”倒是稀奇。青衣漢子輕釦門環,不多時門內腳步聲響,隨即門板一分,門縫裡探出個光禿禿腦袋來,竟是個和尚,眾人心想,原來真是個和尚廟。
那和尚看著年歲不大,長得奇醜,吊睛眼,翻天鼻,一雙扇風大耳,闊口黃牙,偏生腦袋不大,就像一堆五官強行粘在一個球上,方墨在青衣漢子身後瞥見這和尚的尊榮,努力憋著沒敢笑出聲來,心說幸好佛祖不看眾生皮相,否則日日對著這些個徒子徒孫怕是也難修正果。
和尚臉上不耐,待看清青衣漢子身後跟著一隊人馬,還是問到:“施主何事?”
“小師父,咱們是過路的商隊,途經於此,天色已晚打算借宿一宿,還請師父大開方便之門。”
“不巧了,這裡房舍簡陋,亦不足以收留諸位。”
“無妨,就是讓咱們在院中歇息也可,總好過荒郊野嶺。小師父放心,咱們絕不打擾師父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