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襖裡掏出一本嶄新嶄新的《儒義》，這是他攢了一年才買來的新書。吳大佑就站在黯淡的燭光當中，身影倒在暖炕上，青山一樣。

吳鉤那時候就想，哪怕是親生父親也不過如此了。

傅成璧將筆擱在筆山上，靜靜地望著吳鉤，說：&ldo;你不問，不如聽我說一說。&rdo;

吳鉤輕輕鎖著眉，滿目裡皆是疑惑。

&ldo;當年沈相任內閣大學士，與朝中新派合力推行新政，於辛卯年春試中首發變革，令當年應試的考生苦不堪言，甚至有人精神失常，為此事自殺身亡。&rdo;

吳鉤漸漸攏起了拳頭。

&ldo;不幸的是，當年赴試學生中有一個人正是沈相的岳丈卓太爺。他多年屢試不中，逢新而不得變，終成心病，最後在自家房中懸樑自盡。卓太爺死後，卓家上下想必少不了要辱罵沈相，他即便有心回家祭拜都不成。沈夫人夾在夫家和孃家中間終歸不好過，最後只得選擇夫妻分離一段時日，於是就帶著幼子回到孃家，先為父親置辦喪事。&rdo;

暑氣熱浪翻騰著卷進車廂內，兩側開了窗，隨著馬車軲轆轆前進才得一些清風，可風也是熱的。沈克難從小養在相府當中，沒有出過遠門，也沒受過這樣的罪，背後都熱出了一層紅疹子，痛癢難耐。

可他自小懂事，知道母親還在為外祖父和父親的事情傷心，於是忍而不發，不想教她擔心。

他那時候年紀不小不大，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公子，對待最近家中發生的巨變，他沒有任何的概念，只知道父親現在做得事，讓所有人都不開心。

沈克難窩在卓氏的懷中昏昏欲睡，努力睜著沉重的眼皮，小聲呢喃著問：&ldo;奴才們說是爹氣死了外祖父……外祖母恨他，娘也會恨他嗎？&rdo;

卓氏面容溫婉，嘴角一直含著笑容，只是在聽見這個問題的時候僵了一瞬。見她沒有回答，沈克難再問：&ldo;娘以後也會一樣討厭克難嗎？&rdo;

卓氏輕撫著他汗津津的額頭，柔聲說：&ldo;克難，無論爹孃怎麼樣，都會像從前一樣待你是寶貝。等你爹處理好京城的事，自然會來找我們的……&rdo;

沈克難輕撥出一口氣，小腦袋往卓氏的懷中鑽了鑽，安安心心地睡過去。

沒多久，馬車猛地剎住，卓氏下意識護住沈克難的頭，兩個人狠狠地撞在車廂上。

&ldo;怎麼了？！&rdo;卓氏驚聲問。

&ldo;夫人少爺，別出來。&rdo;

駕車的車夫是沈府的侍衛，沉聲囑咐一句，繼而就聽見他走遠了，說：&ldo;主家在此取道，未跟土地爺打招呼，車中財物願意盡數奉上，還請各位好漢念在一干婦孺份兒上，手下留情。&rdo;

卓氏聽出是遇見打劫了的，嚇得臉色慘白，卻死死地護著懷中的沈克難。

金銀奉到鐵馬頭前，可為首的蒙面人鄙夷地瞧了一眼，冷聲下令：

&ldo;除了車中的女人和孩子，其餘人，殺‐‐！&rdo;

作者有話要說：

傅成璧：他在外面有了女人……還把定情信物帶回了家……

段崇：這他媽簡直千古奇冤！

傅成璧：他還罵我……

段崇：……我去跪搓衣板行嗎？

第121章 瀾滄

金燦燦的陽光瀉進窗內， 落成柔和的碎影。

傅成璧往窗外看去， 緩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