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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幻術,亦是真實。
※
秦九輕看向了遠處的君上暝。
他走進鬼界、進入千月幻境,目睹的是曠達兩千年的漫長歲月,可對於外面的人來說,他只是進去,而後出來。
一瞬而已。
君上暝盯著他,素淡的眉眼間有著無法再掩藏的狂熱與偏執:「你醒了。」
他近乎於一字一頓,是問句卻沒有詢問的語氣。
毫無疑問,眼前的男人不再是他那幼稚愚蠢的「徒弟」。
而是從漫長回憶中甦醒的遠古魔神。
月知眷戀著一位真魔,這是唯有君上暝知道的事。
他的師父,他聖潔如天邊皎月的師父,心心念唸的是一位邪惡的魔神。
他的師父,他飛升至上界、獲得神力的師父,為了一個真魔放棄了性命。
守護天地?守護萬千生靈?
不!
他只是想與他相見而已!
君上暝知道、明白、瞭解,而後怨恨。
他從不畏懼生死,從不在乎這天地如何,他只想要月知活著,只願他飛升上界,化作真正的天邊明月。
「秦九輕」也許怨恨著君上暝,但在恢復記憶的秦九寂眼中,君上暝無異於一隻螻蟻,一個跳樑小丑。
一縷殘魂而已,竟敢有此妄想!
若非他源自於他,月知怎會多看他一眼。
秦九輕盯著君上暝:「為了喚醒他,你寧願天地覆滅。」
君上暝銀髮染黑,偽裝而成的模樣終究不是皎月本身,他恢復了原本的樣貌,黑髮白膚,淡雅的氣質下是無盡歲月累積成的病態癲狂:「那又如何!只要他飛升成神,這天地為他陪葬又如何!」
秦九輕黑眸冰冷,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君上暝忍無可忍:「這天地本就是師父創造的,所有人都是他救下的,包括你!」他盯著秦九輕,眼中是刻骨的怨恨與不甘,他有著清冽的聲線,此時卻早已被瘋狂侵蝕,「所有一切都是他的,沒有他這世界早就被混沌吞噬,是他救了所與人,他拿回去又如何!」
秦九輕抬手,竊天紫芒大盛,逼近君上暝喉間。這輕描淡寫的一抬,與此前已是判若兩人。
君上暝感受到魔劍蘊含的真魔之氣,感受到兩人之間的天差地別。
月知喜歡的是這個男人。
他的師父心心念唸的是這個真魔!
妒忌、怨恨啃噬著他的五臟六腑!
秦九輕平靜地看著君上暝,薄唇譏諷:「……他是這般教你的?教你自私自利,教你不擇手段,教你枉為人君?」
君上暝面色蒼白。
秦九輕垂下眼睫,看著腳下的累累枯骨,看著化作厲鬼冤魂彼此撕咬的無盡混沌,看著手捧話本津津有味的小骷髏……
「他救下這個世界,不只是因為我。」
秦九輕一劍擊碎了君上暝體內的那縷殘魂,低聲道,「他捨不得這個世界。」
君上暝感受到靈魂撕扯的劇痛,他嘴角溢位鮮血,瘋狂的笑染紅了黑瞳:「沒用的……沒用的……你早就做出過選擇,他和這世界,你選擇了……」
只要月知活著,只要師父活著,他死一百次一萬次也沒所謂。
他生來第一眼見到他,他此生只為他而活。
只要知道師父終究會脫離這個牢籠,終究會飛升上界,他死而無憾。
秦九輕也好,秦九寂也罷。
他們都不會讓月知被困絳霜谷,他們一定會解放月知,他們在世界和月知之間,一定會選擇月知。
如此……
秦九輕打斷了他未盡之語,他對君上暝說,也是對自己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