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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憲抬手按了按眉心。
楊嗣宜這個人,著實是一個在他手下修成精的人,就傳了這麼一句話,看起來也不刻意當真算是關懷了自己,也是關照了殷繡。
想著,他強然一笑,抬手將殷繡手中的傘接過來。
「這些日子不曾照拂你,是劉憲之過。」
劉憲想起兩人上一回也是這般行在傘下,那時時節在盛暑,如今一晃已入冬數月,人間光陰流轉,歲月如入江的水,當真決絕無情。
「楊內官與我說了,官家殯天,內東門司幾乎都忙瘋了,我們的事在官家的大事面前連開口的道理都沒有。怎麼好再怪您。」
不知為何,劉憲在她輕垂於地的目光中看出了某種疏離和試探。但他沒有立場去問其中的原因,索性也不再兜繞。
「這方是第一日,按舊制逢七而臨,還有七七四十九日的喪哭禮。你妹妹的事要如何處置,就得看皇后準不準她臨於福寧殿。若準,官家之事就不會責至於她,若不準,恐怕就有罪降,如今得且行且看,畢竟遺詔已經降了,病由擬的是風寒之故。不過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希望,遺詔中未留有官嬪妃殉葬之事,所以這事不在明面兒上。縱使不降罪,婕妤也難在殉葬的事上逃得一死,皇帝倒在翠微殿,她知道的,恐怕有些多。」
殷繡抿了抿被被風吹得發乾的唇。
劉憲的話說得十分直白清晰,甚至沒有為照顧她的情緒而有意委婉。她不自覺地將身子往旁移了移,半彎手臂就曝露於雪中。
人的溫度融化冷雪,潮濕的水與溫柔的呼吸令年輕的人渾身發膩,殷繡的手絞纏於窄袖之中。她猶豫良久,終開口道:
「劉知都,我想見見……」
「你最好什麼都別想,就守在你的長春宮裡,一步都不要走錯。」
伴著這句話,天漸亮起來。
劉憲的骨節分明的手暗暗握緊,他的步子有些快,殷繡幾乎要跟不上他。其實他有些後悔對殷繡說得這麼多。她在宮廷時日不短,雖人在微處,卻也有一顆洞察世故的玲瓏心,劉憲怕她知道得太透,反而會戳心刺骨。
但顯然,事實恰好正如她所想。殷繡追著她跑了幾步,耳邊的珍珠墜子伶仃作響。
「知都的意思是,官家的死…背後有別的原因?那殷茹究竟知道什麼?」
劉憲頓了一步,殷繡幾乎同時往前一踉蹌,劉憲忙伸手扶住她的腰。雪寒風冷,周身知覺異常敏銳,於是肢體接觸,兩人都愣了愣,劉憲沒有鬆手,只是一時沉默地避開了殷繡的目光。直至她穩住腳下的步子。
良久,劉憲方回頭。
「繡姑娘,不管朝廷還是宮廷,都有劉憲所不能掌控之事,但請繡姑娘放心,但凡有可能,劉憲都會竭力護姑娘與婕妤周全。我希望姑娘不看不問,等我來見你。」
這席話在風雪之中,被風帶出去好遠。
殷繡抬頭看向他。嘴唇有些發顫。
「劉知都,您的話我都明白,可我們殷家一門離散。殷茹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妹妹了,我不能讓他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宮裡。若知都能救她性命…」
「繡姑娘!」
殷繡臉色有些白,就差那麼一點,她就要說出那墮落入惡鬼道的話了。但卻被劉憲陡然提高的聲音壓在喉嚨裡。
寒天冷雪中的兩個人靠彼此很近,這種場面就連道旁掃雪的宮人見了,都忙不迭地避到了後面去。
劉憲清俊的面龐上也漸顯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之色。他低下聲來。
「自從相府提親被殷相所拒,到後來身陷舞弊冤案,入宮為內官,劉憲對姑娘,早已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但劉憲對姑娘情意不變。但凡有不及之處,望姑娘信劉憲,已竭盡全力。若姑娘不肯賜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