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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件事想勞知都通融。」
劉憲笑了笑:「我與繡姑娘之間,不必如此客氣。請說。」
殷繡將手中的食盒提起,「我做了些豆黃兒給您,想求您與長春宮一盒子冰。原本是不想煩您,但我今兒在內侍省見各處都在備著大皇子的大事了,覺得實在不能直接開這個口。」
劉憲知道皇二子魏釗的事,見她求冰也就明白了九分。
「二皇子的傷口不好麼?」
「嗯,三伏天裡頭,那麼重的外傷一直被汗漬著,怎麼好得了。已經連著幾天幾夜地發燙了,藥我是不敢要的,好歹能有些冰,讓他舒服些。」
劉憲看見了她用額發遮住的傷,傷處雖然已結痂了,卻仍舊烏青得很,知道她又受了周妃瘋病的氣,不由搖了搖頭,「你在長春宮已經過得難了,何必又顧那短命的人,若皇長子這一口氣兒斷了,恐怕他也要跟著喝上路的酒,你這會兒費心救他回來做什麼,放著他看天意吧。」
殷繡垂下眼睛,日光將她的影子投在青色的宮牆上,牆面靜如水墨捲軸。當年汴京的殷家姑娘,一手三昧點茶之技令寒山寺的鬥茶常勝濟昆和尚都自愧不如,十四歲的年紀已名聲在外,如今宮中為婢,依舊一身雅香,不自苦,不自艾,身在泥濘中,仍如珠如玉。
「我知道,知都您有您的道理,也都是為了我們的好,我有的時候不肯舍自己的心氣,辜負您很多。但是看他死,我不忍心。」
風吹起她肩上的披帛,輕輕的掠過劉憲的手背,劉憲的心極軟極酸地疼了一下。
自從淨過了身,他以為在男女情愛的事上自己也斷絕了念想。後來他奴顏婢膝侍奉皇帝,雖平步青雲做到了內侍省左班都知都,皇帝對他如痴如醉,他的手上也就幾乎握住了整個朝廷的命脈。然而,一個閹人,行走於世間殺伐決斷,註定受朝中市井萬人唾棄,在祖宗的清白牌位面前完全撕爛了累世文人的那張臉後,他就已然立在了陰陽界邊。只有殷繡的存在,才讓劉憲覺得自己還不完全淪為鬼魅。
「去我那兒,把我住處裡的那些挪過去吧。這個時候,內東門司進進出出的都是明仁宮的人,即便跟著我,你也不好說話。」
說著,劉憲撐開手中那把傘,「你們長春若還要什麼,你只管過來找我,不經內東門司的那些人精,就在我手上安排就是了。不光冰,要些藥材什麼也使得。」
殷繡行走在傘殷之下,兩人捱得近,殷繡的聲音就輕下來。
「不敢讓您難做,不過,有件事我還想問問您,徐淑妃……是怎麼死的。」
劉憲停下腳步,「你這樣剔透的人,會猜不到嗎?」
殷繡沉默了一陣,手指慢慢交纏到一起,「所以……官家要立儲了麼?」
劉憲抬起頭,頭頂傘上所繪的桃花被日光所透,呈現明亮的紅色。
「快了吧,皇長子若熬得過去,就是他了,若熬不過去,就是皇三子。不過,你不用想什麼,無論變什麼樣的天,你和你妹妹,都是我的事。」
殷繡笑了,「殷茹在鄭嬪那兒還好麼。」
「還幹著從前花草上的事,鄭嬪這一兩年在官家那裡也淡了,宮裡活計不算多,她不似你的處境,要想挪動我還是做得了主的,看你怎麼想,或者等今年過了,把她補到繡房去。」
「知都待我們姐妹如父如兄。」
這句如兄如父一出來,劉憲就知道她不願意在把這個話題往深處去說,也就此打住了。
宮裡的人,大多以為劉憲與殷繡是結了對食,甚至還傳出些汙穢得不堪入耳的話,殊不知,她是劉憲心裡她是唯一一道乾淨的光,因為乾淨,劉憲甚至不敢去想,自己能屬於她。
3金絲楠 劉憲就像」浮在水上的一匹繡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