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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立憲不再說話了,他也不抖了,他讓自己退到一個虞嘯卿拳腳難及的距離。省得遭了像我一樣的下場。說真的。在劫人上邊他比我內行得多。
我一手拍掉了死啦死啦手上還冒著青煙的灰梗子,看見他臉上隨青煙而散的惘然:&ldo;走吧走吧……走啊!&rdo;
他便瞧著我:&ldo;去哪?&rdo;
我:&ldo;東南西北!哪怕去吃我們吃不習慣的青稞面!&rdo;
死啦死啦:&ldo;我吃過。吃得慣。&rdo;
我拽他,拽不動,在他們哪個面前我都是火柴拼地人:&ldo;那就再吃!&rdo;
死啦死啦:&ldo;走過一趟啦,有的事情不能走兩趟的。煩啦,我還可以再打一趟南天門,可我沒種看著你們一個個死了,我沒種了。&rdo;
我:&ldo;不會有人死的,都是活路!&rdo;
他便敲了敲自己的心臟:&ldo;那我的這個活在哪?&rdo;
我很想哭,我沖他喊:&ldo;先活下來再說好嗎?哪回不是這樣?&rdo;
死啦死啦:&ldo;我們都看見了很多死人。&rdo;他向張立憲伸手:&ldo;給我槍。&rdo;
張立憲做的事情如果換個場合,我一定要笑出來,為了防止接手的時候虞嘯卿搶槍,他對著虞嘯卿的屁股就是猛的一腳,虞嘯卿大概想過張立憲開槍也沒想過張立憲居然敢踢他,被踢得一個趔趄撞在牆上,嘴都親上了牆。
張立憲於是順利地把槍交到死啦死啦手裡:&ldo;對不起,師座……別轉過來。&rdo;
虞嘯卿貼著牆咆哮:&ldo;四川佬,你他媽不錯!&rdo;
但是他聽見身後不是張立憲的腳步聲,他也管他張立憲李立憲的掉頭看了一眼,死啦死啦掂著那枝槍走了過來,於是虞嘯卿又轉了頭貼著牆,他不想和那位冤孽對視。死啦死啦拿著那枝槍,拿槍口打招呼,在虞嘯卿地後腦上戲謔地敲了兩下。於是那顆始終昂得南天門一樣地頭終於垂了下來。
然後我們看著死啦死啦把虞嘯卿扳了過來,把那枝槍交到他的手裡,得,這屋裡四個人,僅有的一枝槍。
死啦死啦:&ldo;我沒地方去,向師座投降。向師座投降,其因有三。其一,路已走盡,沒地可去;其二,已經到了地頭,就這;其三,師座還沒到地頭。我知道。我不死,您清不了,我跑了,您頂罪,西線要沒了頭腦。你也能分善惡,知道敬人。換了個更糊塗的,只怕會死更多人。&rdo;
虞嘯卿只是把槍慢慢插回槍套。我們站在那裡發呆,體味著自己的愚蠢。
死啦死啦:&ldo;這兩個笨蛋不會有事吧?其實就形同交了交心。&rdo;
虞嘯卿:&ldo;我會重用他們。&rdo;
這樣他就把大局定了,我對著那傢伙嚎喪一樣:&ldo;一起走啊!什麼都還沒看見,人就一個個都走沒了,這算怎麼回事呀?&rdo;
死啦死啦:&ldo;我剛說的你就沒聽見?煩啦,世界上沒有比我們打得更難的戰了。這麼難,要還輸了,對得起死人和活人?&rdo;
虞嘯卿:&ldo;走。&rdo;
他就一個字,糾糾地出去。張立憲尋思半天,敬了個放在炮灰團一定要隆重得被我們笑話的禮,拖了我出去。我呆呆看著,在我被拖出門之前,我看見他在桌上放下那盒火柴。
死啦死啦:&ldo;孟煩了。你也是個妖孽,懷疑的妖孽,又是希望的妖孽。你不報,因為你總記得希望。煩啦,別老煩,試試看。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