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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從街對面的城中村掃過,冷冽的眉眼幾乎肉眼可見地覆上了一層寒冰。這冰到醫院都沒有消下,導致今天跟在祁聿後面學習的實習生和執業醫師都十分戰戰兢兢,沒一個人敢去碰祁醫生的黴頭。
而在醫院不遠處的工地上,幹活的工人們已經被暴曬的太陽搞得大汗淋漓。
「哎喲,這才三月份,咋一點兒風都沒有,熱死個人哦!」
其中一個五十多歲的瘦子摘下安全帽蹲在架好鋼筋的底板上,聊勝於無地揮舞著扇風,一邊罵。
「哈哈哈,老於,哪個過年前還在說,想從北邊搬到鵬城來住?不是喜歡這裡暖和的嘛!」
另外一個蹲在一旁的男人接話,但他手上做工的動作卻沒停,一手握著一捆鉛絲,一手拿著一根小鉤子一樣的鐵棍,將鉛絲扎進鋼筋間。
「嗐,這不是看到冬天這裡溫度舒服嘛!」那被叫做老於的瘦子擺擺手,「也就是最多帶家裡小孩過來住一陣,哪裡敢搬過來哦?這鵬城的房價,我一個廁所都買不起!」
「哈哈這倒是,咱們把整個鵬城的工地都做完了,不吃不喝扎一輩子鋼筋,可能可以考慮一下。」
「你們莫說,就隔壁下水村旁邊那個金蘭苑,二十多年建齡,七萬一平!咱們一年運氣好一直有工上,不吃不喝也就值人家一平的價!」
「可以,老於,努把力幹到一百歲,買個一室一廳給娃兒住。」
「滾蛋滾蛋,老子眼睛一閉啥子都不得管,只給自己湊棺材板的錢!娃兒把他養到十八歲就頂天了,以後混成啥樣看他自己的!」
「說是這麼說,你捨得?」
一群工人在工地上做活路,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唯一能幹的也就是打屁聊天了。聽著老於起了這麼個大家都深有感觸的話題,鄭海川也不禁加入了進來。
「房子是買不起了,不過我覺得孩子的教育還是得抓緊。」
鄭海川上午扎滿了手頭負責的大梁,這會兒抱著足有一個胳膊長的大水壺噸噸補水,一邊說,「鵬城這邊教育資源還是可以,還挨著香江。如果娃兒以後爭氣,出去鍍個金,那以後飛黃騰達,自己買房子不是夢。」
「哈哈哈!我說大川!你朋友都沒談過幾個,說啥娃兒的事?莫鹹吃蘿蔔淡操心!」
隔壁木架上冒出一個腦袋,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今天送女兒來遲了點,剛風風火火地從小門溜進來,這會兒搭好一個架子才敢歇口氣。
「哎李全,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們大川雖然沒結婚,但帶娃的經驗說不定比你這個一年到頭在外打工的老漢要懂得多哦!」
「我今年都把我家麼妹接上來讀書了,天天眼皮子底下照顧,咋就懂得不多?!大川啥情況?沒結婚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咯?」
「呸呸呸,我們大川人模人樣的,是那種孬種嗎?人家帶著他哥的娃兒哩!」
「啊,這樣哦。不過也沒對啊,你哥的娃兒咋你在帶?」
李全家裡事情忙,每天上下班都走得快,平日幹活又緊,和大傢伙聊天不多,還不太瞭解情況。旁邊的老於撞了他一下,李全也意識到這種情況肯定是家裡出了事才會發生。
他撓撓頭,想道聲歉,但鄭海川卻沒甚在意,還是憨憨地回答了。
「我哥去年做工受傷了,現在在老家養病呢。我嫂子跟他離婚了,娃兒也沒帶走,我就帶出來了。」
他說起這事的時候語氣有些低落,不過很快就打起了精神。
「我們家禾苗兒特別聰明!不像我和我哥,笨得讀不進書,只能幹工地。他以後肯定能當大學生!」說起自家小侄兒,鄭海川眼睛裡就有光,樂呵呵地咧開嘴笑,「以後我準備就讓他在鵬城讀書,多開點眼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