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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在寺原長男已死的現在,鈴木當下無法判斷是否還有說謊的必要,但是既然無法當機立斷,他覺得繼續撒謊才是上策。「我只是不想幹了。」
「你以為可以說不幹就不幹?」
「如果是現在,」鈴木盤算著繼續說:「如果是現在,我逃得掉。這裡不是妳的車,也沒有槍對著我,已經沒有不是殺人就是被殺的問題了。沒人知道我在哪裡。」
「我說啊,我不知道你在怕什麼,不管怎麼樣,公司絕對會揪出那個人,不要小看我們的情報網。就算是推手,只要我們有心,馬上找得到人。」
「那樣的話,那麼做不就好了。」
「可以簡單解決的話,誰不想樂得輕鬆?」比與子簡直就像在聊一夜情的話題。
「我不幹了。」
「好。」比與子的聲音比方才更清晰有力。「好,我明白了。」
她快活的聲音讓鈴木不安。
「那我就殺掉他們。」
「他們是指?」
「今天被搬上車的兩個人啊,他們睡得一臉天真無邪呢。」
鈴木腦海裡反射性地浮現自己學生的臉。「老師,我該做的時候也是會做的。」那個笑著搔著頭的學生身影掠過腦海,睡在後座的年輕人長得跟他狠像。
鈴木忍住驚呼,努力不讓對方聽出自己內心的動搖,「那又怎麼樣?」他勉強擠出一句話。
「你要是不合作,我就殺了他們。」她的口氣輕鬆得像在說「那我就先去吃飯了」。
「那兩個人跟我又沒關係。」
「你要拋棄他們嗎?」好狡猾的說法,像是要把所有責任推到鈴木頭上,把全世界的不幸禍根都栽贓到他身上。
「我才沒有。」鈴木怒上心頭,立刻回嘴。同時,耳邊響起「謝謝老師沒有放棄我」的話語。畢業典禮當天,那個學生來到職員室向他鞠躬這麼說,他還宣言:「我要繼承父業,成為木匠。」沒錯,我不能拋下他們。
「那就快點說出推手在哪裡。」比與子聲音中的笑意清晰可聞。
「可以再等一等嗎?我的確跟蹤那個人回到家,但是在確認之前,我還不想說。」
情急之下,鈴木選擇了拖延戰術。既不承諾,也不拒絕。
「確認什麼?」
「確認那個男人到底是不是推手。」
「都說了,那種事公司會調查。」
「我想自己調查。」
「你要怎麼確認?」
「明天,我會去他家拜訪。」
「剛才去拜訪不就好了?按下門鈴,叮咚,開門見山地問:『是你推的吧?』直接看他的反應不就得了?」
囉哩八嗦說這麼多,那妳自己跟蹤不就好了?「已經狠晚了,明天再說。而且,他好像有小孩。」說到這裡,鈴木想起男人家的外觀。陽臺上的盆栽、兒童用的腳踏車、足球;一切都在說明那棟屋子裡住著一家人。
「你說什麼?」
「妳覺得推手會給盆栽澆水,騎兒童用腳踏車,踢足球玩嗎?」
「你在說什麼?你說推手有小孩是什麼意思?!」
現在,鈴木就站在那棟屋子前。他躲在商務旅館的事似乎沒有曝光,目前沒有被跟蹤的跡象,鈴木順利回到了根戶澤公園城。
這棟兩層樓的透天厝,牆壁漆成淡褐色,屋頂像是放了塊板子一般平坦,每一扇窗全拉上窗簾,無法窺見室內的情況。圍繞著庭院的磚牆被雨水打溼,山毛櫸伸展到外頭,門柱上纏繞著牽牛花的藤蔓。郵筒埋在門柱裡,表面因生銹和泥濘泛黑。雨水在屋頂反彈,沿著排水管落下,水滴聲嘈雜作響。
門的對側,小巧的庭園裡置有成排踏石,盡頭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