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第1/2 頁)
「那就不要說。」
「蠢兒子復活了。」
「什麼?」
「寺原的蠢兒子。人家說禍害遺千年,還真是這樣呢。他在醫院接受治療,已經恢復意識了。」
「騙人。」鈴木在腦中描繪出脖子呈不自然歪斜的寺原長男,大聲說道:「不可能!」
「詳情等你來了再說。怎麼樣?感興趣吧?你還沒有幫太太報仇;換個說法,也就是你還有機會復仇。」
「他不可能還活著。」
「你狠在意吧?快來吧。」
「不可能。」
「那個蠢兒子不只受到父親和政客們的袒護,」比與子接著說。「搞不好連神明都狠眷顧他呢。」
鯨
鯨下了電車,走出車站,筆直穿過河岸。正確地說,若要以最短距離前往目的地,就會經過河岸。強風從側面吹來,打在臉上。鯨抬頭一看,一隻鳥以張開雙手般的姿勢飛翔,不確定那是鳶還是紅隼。他期待能用叫聲來判別,但是鳥叫聲與風聲重疊,聽起來像「嗶咻咯咻咯」也像「嘰、嘰」。
在那隻鳥的眼裡,看到的究竟是什麼呢?‐‐鯨想。在空中蜿蜒飛翔的猛禽看著地上的我,知道我是活著的人類嗎?
黃昏四點,太陽還沒西沉,已經下降到相當低的地方了,就懸在左邊遠方的大廈群上。
河川在搖晃‐‐一開始鯨這麼想。迂迥曲折的河川朝兩旁扭曲,河水似乎隨時會氾濫,地面好像陷了下去,景物晃動著,鯨這才發現是平常的眩暈。又來了嗎?他皺起眉頭。下一瞬間,聲音和氣味都消失了。他睜開了眼睛。
「你為什麼打電話給巖西?」聲音響起。
這次又是哪個亡靈?鯨厭惡地望向一旁,沒有人影,磚頭左右張望,卻沒看見出聲的物件。
「你就那麼在意那個政客僱用了誰嗎?」聲音繼續響起,沒看到人影。
終於連亡靈的實體都看不見了嗎?鯨想著,視線移向上方。剛才的鳥在上頭飛翔,與其說是飛,形容成飄浮更貼切吧。是牠在跟我說話嗎?雖然不曉得是鳶還是紅隼,不過或許問話的是牠。「為什麼特地打電話?」牠重複著先前的質問。「你該不會相信那個叫田中的話吧?」
周圍沒有人的氣息,也聽不見車聲,是碰巧,還是因為自己正置身幻覺裡?
三十分鐘前,鯨撥打在飯店記下、梶死前嘗試聊絡的電話號碼,他沒有任何打算或計劃,單純認為只要電話接通,自己總有辦法應付。
盤旋的鳥又發出聲音:「話說回來,那個巖西三兩下就告訴你大樓位置呢,你不覺得可疑嗎?」
「那傢伙太冒失了。」鯨不知不覺間與鳥對話了起來。「是個思慮不周,行事敷衍的人。」
他想起剛才電話裡和巖西交談的情形。鈴聲一聲都還沒響完,巖西就接起電話,不等鯨出聲,就高聲問道:「蟬嗎?你幹嘛關掉電話?」像是父親斥責行為放蕩的孩子一樣。
「蟬?」鯨一反問,巖西的口氣就變了。「啊,搞錯啦,不好意思。那你又是哪位?」他彷佛想用粗魯的口氣掩飾動搖與羞恥。
鯨從對方的聲音掌握了他的外表與性格。從他的用詞和說話的速度,鯨想像對方絕對是個粗鄙膚淺、不知禮數的人。你是梶委託的物件嗎?鯨在內心這麼問。他委託你殺掉我嗎?你現在還在那裡做什麼?為什麼沒到飯店來?梶已經死了,你的任務失敗了,為什麼還能這麼冷靜?
鯨轉念想:或許這個男人不是實際執行者,從他的聲音感受不到殺手獨特的戒慎恐懼,可能對方是聯絡人或管理者,所以鯨試探著說出「你的部下倒在飯店」這種信口胡謅。這裡既不是飯店,也沒有人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