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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法渡到玄濟寺出家的第六個月。
今年的春天很短,滿樹梨花匆匆開了又匆匆衰敗。
這時候的落花總是掃不勝掃,兩個人沿著破落的山門一路清掃,還沒等下到山腳,背後掃過的石階上已經灑滿了的白色花瓣。
法渡苦惱的盯著師兄無休止重複清掃動作的背影,忍不住吐槽:“師兄,我們這是要掃到地老天荒啊?”
法明抬頭,滿眼蒼茫:“我們不是在掃階,而是在掃心。你這麼在意結果,就證明你的心還沒掃乾淨。”
法渡誇張的倒吸一口涼氣,跟著雙手合十:“師兄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法明淡然笑笑,重新低下頭專心清掃階梯上的落花。
玄濟寺大概是選址的時候太不講究,在這種山明水秀背靠風景區的地方香火還能蕭條成這樣,十天半個月也見不著一個香客。
不過蕭條也有蕭條的好處,寺廟裡很清靜,大家的話都很少。
年紀比較大的幾個師兄都是被寺裡收養的孤兒,從小在寺里長大,個個和藹又有威儀,連人都透著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法渡拜入寺裡的時候師父的年紀已經很大了,所以很多時候都是師兄們負責給新入寺的師弟們講經授業。
“為什麼要到這種破廟來燒香?做功德在哪不都一樣?”聽到石階下傳來交談的聲音,法渡迅速抬起頭來朝下眺望,然後望著拾級而上的一對殺馬特小青年低聲吐槽:“前方高能,洗剪吹迅速靠近中。”
法明疑惑:“什麼叫洗剪吹?”
法渡看著他亮到反光的腦袋,輕輕搖頭:“你是不會明白的。”
兩個小青年迅速靠近,男的開口就不客氣的問:“你們燒香的地方在哪?”
他的語氣顯然很不耐煩,嗓門也大得嚇人,法渡這些日子習慣了清靜,忽然聽到這等分貝的音量,竟然覺得地動山搖。
“問你們呢!聾了啊?”男人枯草一樣的頭髮下面那張稚氣未脫的臉帶著這個年紀本不該有的陰狠,顯得有些猙獰。
女的上前一步硬把男的拽了回去:“哥哥……不,小師父,我們就是想拜拜菩薩,沒別的意思。你們這的菩薩靈驗嗎?只要拜了就會實現願望吧?”
法渡上下打量著這對男女,忽然覺得好笑。
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的人他見多了,可臨時去當佛祖的腿部掛件還要佛祖有求必應,你當那是自動售貨機嗎?
“這幾天敝寺閉門清修,恕不接待。下面岔路口朝前兩公里處有座妙法寺……”法渡的話還沒說完,法明已經打斷了他的話,沉聲道:“法渡,你先回禪房休息去吧。兩位施主請隨我來。”
法渡目送他們三人一路上行,陽光從斜上方照過來,有些年頭的青石臺階泛著陳舊風化的灰白,三個人的影子前後參差,在背後拖得老長。
玄濟寺後門有一座年代久遠的老式拱橋,山上的溪水自橋下淙淙而過,坐在橋上吹風的感覺真是棒極了。
法渡沒有忙著回禪房,而是擁著掃帚坐在橋頭,順手從懷裡掏出了手機。
對,寺裡並沒有禁止僧人們攜帶手機,只要不在正當場合拿出來妨害莊嚴,師父和師兄們對這一點一向放得很寬。再說現在手機上出了自動念經app,只要開啟就能字正腔圓的誦讀《心經》《大藏經》《地藏經》《金剛經》《僧伽吒經》《妙法蓮花經》各種經,外帶高僧講經釋義。時代在進步,佛法也得與時俱進吶。
“本週新番上映,不來一發麼騷年?”
“深井病們速來領藥麼麼噠!”
“人生怎能被麼麼噠所束縛!”
“待我長髮及腰,把錢還我可好?”
“苦逼的守夜人,你感覺到一股冷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