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用光來畫個畫(第1/4 頁)
小石獅子們送走了那個叫閆淑芳的年輕媳婦,又迎來了那個叫閆淑芳的老太太。
那個叫閆淑芳的老太太就是姥姥。
姥姥瞅著小石獅子們個個喜俊俊,那被車子碰掉的大口子都圓乎乎不拉手了。圓乎乎,滑溜溜,聞著那股子藏青兒的涼,就和雍和宮的一樣同根同宗哩!她那年頭兒也天天打這兒過。天天打這兒過,怎麼就愣沒瞅見呢?!瞎,瞎,誰年輕時有這閒功夫啊。誰年輕時還見什麼勞什子耶穌爺呀!姥姥自個兒又把自個兒話圓了。
小獅子們也不同她爭,也不同她辯,仍舊只是暖洋洋的曬著太陽。
姥姥巧克力色的圍巾鬆鬆的垂著在胸前。姥姥大聲說,“耶穌爺,不就在河對岸養豬場旁嘛?!喝盞茶得功夫。”
侄孫子呼呼,風一樣三步兩步跟上了,“老姑,剛好我(er)開車去豬場,順道。”侄孫子是姥姥乾哥哥的孫子。姥姥乾爸媽喜歡女兒卻沒女兒,便喝了姥姥敬上來的那杯茶,認了姥姥這個乾女兒疼。可認了沒幾年,乾爸媽便撒手歸西了。姥姥乾哥哥便主動肩負了照顧姥姥這個乾妹妹的責任。姥姥的乾哥哥排行老二。姥姥的乾哥哥還有個哥哥,大家從來都沒有見過。
鵬表弟滑著手機頭也不抬衝姥姥喊“姥姥,就你那喝盞茶得功夫兒,那可是北京到西安。”
村委會大院裡的常客們,除了侄孫子雪亮亮的路虎車和其它矮點兒的車,還有二十來個紅彤彤的跳舞大媽。血紅色的運動服,在雪影裡格外生機勃勃。姥姥湊近一打聽,原來都五十歲出頭了。果然紅衣服看著精神足足哪!
有一個大媽畫了妝,黃桃一樣的臉頰。拉著姥姥的手。姥姥邊和大家聊著,邊喊著剛爬進車裡的鵬表弟出來曬曬太陽。車窗玻璃緩緩降下,一個黑乎乎的頭頂露出來,“姥姥,曬著呢。”
大家便簇擁著姥姥來到了車前。那個化妝的大媽,從口袋裡掏出一包口罩來,遞給姥姥,“要是聞不慣倭邊倭味,戴上它興許管用。”
姥姥拍拍鵬表弟。鵬表弟伸出手接了,轉過頭來道謝。大媽握住他的手,慌忙又要從兜裡掏什麼,說是給個壓歲錢。鵬表弟笑著說,這真不用了,好多年都沒領過了。
大夥兒嘖嘖稱讚一會兒鵬表弟。姥姥看著鵬表弟笑著對大夥兒說,“拍個照片咋樣啊。”
侄孫子正掏出手機來,那大媽剛張開嘴要說什麼,姥姥卻攔住他的胳膊,衝著大媽說,“就用鵬鵬的手機!趕明兒回北京了看著也方便!”
“姥姥,堂哥轉給你不就行了嘛。”鵬表弟不情願的跳下車,“來來,我來拍。”
侄孫子伸出手來,笑著說,“手機借我來拍吧。我這也是奉命行事!”侄孫子其實奉的是他爺爺的命。他爺爺叮囑,老姑難得回家一趟,一定要好好照顧著。
侄孫子便站在他前陣子殺豬的那塊陰影地裡,陰影婆娑,那是路虎車和旁邊一棵老梧桐樹的倒影。咔擦,侄孫子用鵬表弟手機裡的光畫了個畫。鯤表哥說的,照相嘛,就是用光來畫個畫。
侄孫子的畫把鵬表弟也圈了進去。被圈進去的時候鵬表弟還在想,就姥姥處處留影這才能,不去弄個一官半職都可惜了。侄孫子給的光足足的,陽光普照,鵬表弟的紅色運動鞋也亮得像血一樣。
畫好了,姥姥才在大家的攙扶下爬上了車。太陽出來了,車裡就更熱了,姥姥把圍巾摘了,露出大紅毛衣領子。
遠遠得瞧見掛著雪的十字架,杵在一個灰色的四合院上。堆在黃土溝裡得四合院和別處的四合院沒什麼兩樣。四合院的前邊一直伸進去,伸到一個山溝裡,突兀兀的山脊,斜插著幾顆酸棗樹。四合院的左邊是侄孫子的養豬場。四合院的右邊連著藍磚砌的拱門,可以供兩輛車同時過的拱門。門的那邊是一個老裁縫鋪子。四合院裡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