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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秦氏手掌微微蜷緊,面上的笑容有片刻的龜裂。好在她玲瓏慣了,霎時恢復如常,半帶著苛責道:「酒樓裡一頓要費多少銀子,夠咱家幾個月的用度了,快別花那沒用的錢。早間你兄長才買了半斤肉回來,這會兒你來,做了紅燒肉吃挺好的。」
她長相有些刻薄,因是改嫁進李家門,兩條柳眉吊的又細又高。兩扇睫羽長而卷,拉得一雙鳳眼格外凌厲,顴骨比旁人要突大,像是活成精的「黃鼠狼」,一張嘴笑兜頭倒出來的一彎子不懷好意。
「嫂嫂某推遲了,我正好有事要同兄長商量呢,酒樓隔間裡靜,不怕被鄰裡鄰居的聽去。」李氏笑著道,她真要是順著秦氏的話,留在家裡吃,這頓飯非得膈應死不可。
果不其然,秦氏這回沒再執著留在家中,而是低低看了眼李氏和陶家老二,眉頭皺了片刻,旋即散開愁容道:「那成,容我去同你兄長說去,順道再換件衣裳。整日在廚房裡串,一身的油煙味兒,去酒樓裡沒得給你兄長丟人。」
「不急,不急」李氏滿臉笑意道:「我還得去喊上母親,母親手腳慢,想必待會還得嫂嫂等我們呢?」
「娘也去?」秦氏身子豁然頓住,僵硬的扭過頭看著李氏,眼中有幾分疑竇。
不是有事要商量嗎?喊西屋那婆子去做什麼?秦氏以為是李氏想讓她老子娘沾沾福氣,吃頓好的。這樣想便覺著沒什麼,她點頭道:「都成」說完擱下淘米的盆子往主屋裡頭走去。
李氏則與陶老二去西屋。李老太太姓陳,李家老大成婚時,因著男人去世,自己用不上那麼大的屋子,她娘就把主屋挪給李家老大當婚房,自己個搬去西屋。西屋要比原來的屋子小上一半,裡頭的陳設都秉承「地小擱不下」的規矩,一再裁剪。
裁的只剩下一張蟲蛀的條凳,一面掉漆的木櫃和棺材板似的床榻。陳氏這會兒正坐在那條「風雨飄搖」的條凳上納鞋底--陳氏平日裡會替村裡人做些手工活,換些銀兩。
李全寄回來的那些錢,流進秦氏那張貔貅嘴裡,就再沒有吐出一分的時候。李老太太不敢再給孫子添累贅,只好操著老眼昏花的身子,想法子補貼花用。
「娘」李氏看著親娘鬢角的雪色,不由得紅了眼眶,幾步便到跟前。
陳氏有老人的通病,眼花耳饋,沒能聽見那聲喊,愣是等待跟前黑下一團,她才有所察覺抬頭。
「小梅?」陳氏許久沒看見自家姑娘,這會兒子還以為是眼花,眯著眼盯看片刻,才認出來真是她姑娘,邊上還跟著姑爺。
陳氏趕忙擱置手裡的小簸盆,要招呼姑娘女婿。
「您快坐著,我們不用你伺候」李氏哪裡敢讓親娘操勞,也便是她這動作,讓屋子裡的粗陋更加相形見絀--陳氏坐在條凳上,整個屋子能擱下屁股的,也就哪張棺材板似的床。
李氏只好攙著陳氏坐在床板上,陶老二則坐在條凳上,許是這條凳有脾性。換個人來,當場使了好大一通脾氣,險些讓陶老二摔個四仰八叉--兩條腿左支右絀,他才將屁股穩在板上。
「唉,嚇著姑爺了,明個我讓你兄長修一修就成。」陳氏笑著打圓場。
她這不打還好,一打更是讓李氏怒火中燒。兄長真要有心,何故不早換了這把「大有年頭」的條凳。母親日日裡坐著,兩顆眼珠子不是嵌在眼眶裡當擺設,哪能看不見?
好在李氏沒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眼下不能跟人撕破臉,滿肚子火氣只能往肚子下頭咽,她給陶老二使了個眼色,陶老二心領神會,起身去門外守著。
「這是有話要同為娘說?」陳氏雖說年紀大了,但還沒到糊塗的時候,當下明白姑娘此番回來與往常不同,布滿褶皺的臉微沉。
「是」李氏本就打算開門見山,說實在的要想把人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