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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白直到跟在祁川後面走出店門都沒怎麼抬頭看鏡子裡的自己,只覺得突然空曠的額頭涼颼颼的。他身邊上一秒還跟人聊得歡暢的少年,一出門眼中的笑意就消散了乾淨。
&ldo;操,什麼狗屁總監,剪得也沒多好啊這麼貴。&rdo;
祁川一邊手插在口袋裡走下樓梯,一邊手臂在空氣中小幅度晃動了一下。他的小臂上貼著一個新的創口貼,他的面板上總會出現大大小小的創口貼。
&ldo;不過……&rdo;祁川回過頭對他說。他站在三節臺階下面,這樣他們就終於一樣高了。
郗白鬼使神差地,順著他的聲音抬眼望向他。少年身後是雨,是路燈,是車水馬龍,他逆著光的輪廓中每一道線條都那麼優越,他鋒利的眉眼,篤定的神情,稜角分明的下顎線,構成了昏暗雨夜的全部光點。
祁川挑起嘴角,朝他一笑。
&ldo;不過這麼看的話你還挺好看啊。&rdo;
轟一聲,他的幻聽中有什麼東西坍塌了。他沒有被光灼傷,但是被光烙下了印記。他渺小無措到被一個笑容壓垮,凡人遇到神祇必須跪下,但其實此時什麼都沒有發生,黃昏的最後一道光被夜幕吞噬,細小的飛蟲撲進路燈罩裡,然後就沒有了後文。
祁川總是不記得帶傘,郗白也自然而然地踏入雨裡,他們朝不同的方向走去。書裡夾著的兩百塊變成了一百八十塊,郗白的日記本上又多了空白的一頁紙。
雨連綿了好久,南方的小城是泡在雨裡的,如果他再點燃一根煙,就可以偽造出誰的氣味了。郗白在課間走神,玻璃裡印著模糊的人影,那個人影面相單純,並不明顯的雙眼皮被鏡片邊沿遮蓋,左眼眼尾有一顆小痣,嘴唇很薄,面板白到有些不健康,這些元素堆在一起,怎麼才能拼湊出一個好看的模樣?
有的人就只是一時興起,有的人會被一時興起決定終身。讓別人多情的人自己最無情,這才是帶著夏日香氣的童話故事。
--郗白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夏天開始了。
有成群的人走過走廊,有誰哈一聲笑了出來,倒退三步抵到窗前敲了敲那面玻璃。
天邊轟隆一聲滾過響雷,祁川撐著窗對他揚了揚下巴。
&ldo;學霸,借抄下第四單元的數學作業?&rdo;
第二章 聲音
字如其人這個詞大概並不適用於所有人,祁川就是一個特例。郗白瞥見少年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還有他寫下的那些奇形怪狀的數字,然後在祁川嘩一下將紙張翻頁的時候猛地將視線收回。
祁川坐在他旁邊的位置抄作業,這個認知讓他覺得有些茫然。
午休時不回家的同學只有零星幾個,此時的教室安安靜靜的,他不知道其他人在做什麼。這禮拜郗白坐在右邊靠走廊第三排的位置,看不見別人,而且他的所有感官被身邊的人完全霸佔,分不出其他任何注意力。以至於他盯著一道不難的題目看了十遍,還是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他注意到的是,祁川連握筆的姿勢都很不對。準確來說現在的學生握筆姿勢不對的多了去了,祁川握筆可以用西方人拿筷子來類比。他大概真的很少認真寫字,所以字醜可以理解。字如其人並不適用於他,因為他生得如此張揚好看。
人人愛美,郗白也不能免俗。如果是個樣貌猥瑣的人做著祁川平常做的事一定會被罵裝逼,但是祁川的話就會變成帥氣,單純的,輕狂的,這個年紀特有的帥氣--世界就是偏袒某些好看的人,郗白一邊鄙視著自己的膚淺,一邊還為祁川找著各種藉口。
祁川在課間丟下那句借抄作業的詢問後,沒有得到他的回應就繼續朝前走了。郗白不敢想像當時的自己又露出了什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