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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執一直守著這裡,看見期思來,眸色沉了沉。
期思走到棺前,扶著棺木邊沿,棺蓋未合。
岱欽靜靜躺在裡面,一身血汙已被拭淨,身上所穿,乃舊時,他任昭武大將軍時的鎧甲,鋒冽堅硬,龍虎嘯刻。
縱貫左眸的舊疤痕仍在,硬朗眉目和威武身軀厲色仍存。
&ldo;岱欽,瑞楚……&rdo;期思喃喃道。
他伸手輕輕撫過瑞楚左眸那道舊傷疤。
從前叫他大哥,岱欽彷彿孤身行走江湖,是天地間最自在的鷹。
那時,徒丹城內,期思坐在屋中糾結不願看秘信,岱欽一劍一人坐在門口廊下,一壺烈酒,背影高大,夕陽將他的影子投到自己身邊,岱欽就那麼陪著他。
西風獵獵,衣袂翻飛,北疆之外的天地廣闊,小院內卻燈火如豆,夕陽金輝。
那或許是最好的時光。
&ldo;等你回來……等你回來……&rdo;期思聲音低的幾不可聞。
&ldo;陸應秋&rdo;,期思沒有回頭,只是端詳著瑞楚,&ldo;他受了多少傷?&rdo;
眾人靜默。
陸應秋注視著期思的背影:&ldo;箭傷九處,刀劍傷十二處。&rdo;
&ldo;那一定很疼。&rdo;期思說。
他退了兩步,就地跪下,朝著瑞楚棺槨磕了三個頭,額角生生碰出血跡。
期思起身,仔細看了一遍岱欽的眉眼。
&ldo;爹。&rdo;
這是今生唯一一次這麼叫瑞楚。
四年前,皆傳瑞楚戰死,他卻是得天庇佑,活著離開了晉國,一路到了故友的弘吉剌部,隱姓埋名蟄伏在元酀身邊。
遇見期思並不在他意料之內,但遇見了,認出來了,能時不時陪在期思身邊,於他也足夠。
他希望罪名洗清之日,讓自己的兒子回到自己身邊。又或許他早也料到這一天。
人生杯酒,於瑞楚,於期思,命運的浩淼不過江湖風月一瞬,既然選擇了,便是那一句‐‐
‐‐&ldo;我不會害怕,也不會後悔。&rdo;
瑞楚的笑容似乎猶在眼前,他對期思說:&ldo;我是如此,我兒亦當如此。&rdo;
戰陣中殺伐慘烈,瑞楚轉身率人開路的那一刻,所有人也都明白此去意味著什麼。
斷雁關,斷雁關。
期思親手合了棺蓋,取下頸間佩戴了數年的黑金兵符,舉起來。
指尖輕觸機關,鏈符化作一隻漆黑麒麟,踏火破風,與期思的目光一起,環視帳中眾人。
&ldo;兵符在此,昭武玄甲,今日起是我的了。&rdo;期思冷冷道,始終一滴淚未流,神情如冰。
昭武玄甲舊部的幾人單膝跪下,鎧甲清脆,聲音低沉堅定:&ldo;昭武衛國,玄甲不破,誓死追隨殿下!&rdo;
元酀和陸應秋始終注視著期思,心中如有冰冷的風化作利刃割過,卻終究尊重他的一切決定。
主帳內,眾位將領皆至,瑞楚的事情依舊是秘密,只有少數的人知道,而知道的人,皆不會透露半個字。
期思掃了一遍信報。
北境大軍和元酀的親王精銳將大王子的軍隊半是擊潰半是招降,大涼王又派了六王子來再傳諭旨,即刻削去大王子領兵之權,一切事由由六王子接手決斷。
六王子的母妃是元酀姨母,六王子一向病弱不出宮,長大後與元酀來往也極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