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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娘忙應是,起離床沿,踏著迅疾蹀躞小步往外,豆青色馬面裙被疾風鼓吹起來,神色惶惶。隨即滿屋停滯的僕人也運作起來,燒火通風,替姜珩更濕衣換新被。
沉溺在兩世交錯記憶的姜珩,愣默的打量表妹家的環境。
姜府是位於朱雀大街雀尾的一座二進三座宅子。這對於京官來說,簡直比翰林官還貧酸,但對只有一妻一女的姜世洵來說,是足夠的。
一院正房住著姜氏夫妻,二院被姜珩包羅。由於姜世洵官職的特殊性,為防被彈劾官員報復殘害,殺個人放個火,姜家府邸最多的不是僕人,而是暗衛,耳房、廂房、倉房,後院,遍佈之。連同管家僕人十餘口,皆都簽了賣身契才敢喚用,跟主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現所在地是姜珩獨佔的二院主屋,入目是頭頂用銀月鉤掛起的淡粉色床帷,母親怕她孤僻乏悶,透雕窗欞下與髹漆桌案上皆裝點了花斛鮮花,如今,一簇艷紫的蝴蝶蘭就在桌角蜿蜒吊翹,絢麗燦爛,襯得明室勃勃生機。
眼前的小姨娘親婉麗輕盈。為了照料她一襲潞綢桃色春衫衣帶半解,一頭松綰的烏髮猶如黑亮綢緞,輕晃的赤金步搖在她眼底閃耀柔和的光澤。
因為她的甦醒,母親的臉染上莫大欣喜,那笑容比塗抹任何胭脂都要美麗,光彩照人,說是十八少女也會有人信。
習慣了女兒的寡言少語,戚氏用冰紈替她擦拭還在不斷冒汗的手心,時不時朝呆愣的女兒笑看一眼,溫溫柔柔的,並未起疑。
眉若翠黛,眼如明珠。盯著與生母面貌相似的小姨,姜珩眼眶湧上一股熱意,不復之前流暢,生澀輕喚:&ldo;娘親。&rdo;
&ldo;誒,珩兒想要什麼,跟娘說。&rdo;戚氏軟聲細語,生怕把女兒的魂吹走了似的。
撕心裂肺的記憶回籠,姜珩眉毛擰結一團:&ldo;娘親,今天是哪年哪月哪日。&rdo;
轉到表妹軀體前,前一刻的記憶停留在,她被闖入裴府大門的耿紫月,用絲絛活活勒死。
在那三日前,她聞訊父兄在戰場上投靠瓦剌,謝承英其婿裴言昭,也就是她的丈夫,發現端倪,及時帶兵與兵部尚書兼後軍都尉竇邯合圍,將叛賊與敵人一同剿滅。
謀判之罪,位列十大重罪之三,連坐家人,謝家直系三代五服以內,盡數伏誅。她是外嫁女,同是檢舉者裴言昭的妻子,未被牽罪。
然眼看至親慘死,拋身於亂崗,她與死有何異?選擇支撐下去,是聽到從薊州鎮傳來的流言,有人云,懷疑是裴言昭妒恨謝承英,故作偽辭且戕害謝家。
她要等裴言昭回來,問清真相。謝家到底是否投了敵,如果不是。他們雖才半載夫妻之情,她卻不顧世俗目光,等了他三年,十九歲才出嫁於他。待他這般至情至性,何至於彌補不了他心中對父親的怨恨,要對謝家屠戮殆盡?!
耿紫月為何殺她,殺她後的結果,她都不從得知了。
&ldo;元宵剛過,你病中時還吵著要吃紅豆餡湯圓。今日是正月十八,你連月份都忘了?&rdo;憂慮再度浮上眉梢,戚氏挽袖探手,觸女兒額頭溫度。
已經七天了,不知裴言昭是否獲立大功,衣錦榮歸?
她雖死而復生,病灶未除,身累心乏。姜珩摒除紊亂的回憶,目光虛弱掃了一圈屋子:&ldo;怎麼不見爹爹。&rdo;她病得這麼嚴重。
恰這時,曲娘帶醫正折返,醫正見斷氣的人鮮活過來,滿臉吃驚,在曲娘催促下,方收斂訝色,擱置藥箱,落座,搭枕號脈。
戚氏陰雲不定,淡聲道:&ldo;怕你爹擔心,我還沒跟他說你病重的事。他這會,去了順天府辦事。&rdo;
旋即,曲娘發出幾不可聞的輕嘆。偏偏姜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