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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贖金之後,蔣家昌就放走了賀雲。記者採訪時,賀雲仍舊面目猙獰地在鏡頭前對蔣家昌破口大罵,甚至說他曾想過對自己圖謀不軌。
陸白只覺得可笑。
他忽而有些希望蔣家昌不要被抓住,至少現在不要。此時此刻,他是否躲藏在某個黑暗的角落,悄悄窺探著妻子的狀況。
也是在陸白收到簡訊回復這天傍晚,icu病房的女人突發急性腎衰竭,最後還是沒能搶救過來。
病房裡,滿頭大汗的醫生宣佈死亡時間時,陸白心裡莫名釋然了。
看,果真是有報應的。
然而釋然過後,心底卻重新壓上一塊石頭,他並不感到快樂。
那日自己狼狽逃出手術室的情景在腦中迴圈上演,他想起了老教授的話:你是一個醫生,你的雙手,是為救人而生。哪怕疲於奔波,或者看盡世態炎涼,也不要輕易辜負了你的使命。
陸白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掌中布滿細紋,如同縱橫交錯的命運。指節處還有老繭,是他長時間拿手術刀磨出來的。
&ldo;我是一個醫生,&rdo;陸白嘴裡喃喃道,&ldo;我還是,一個醫生嗎?&rdo;
&ldo;站住!&rdo;走廊上忽然傳來一聲大喊,喊聲在空曠的走廊裡迴蕩。
這聲音有一絲熟悉,陸白推開門,只看見遠處電梯的方向,一個男人緊追著另一個狂奔的身影而去。
很奇怪,那個男人的背影陸白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唐軼。
陸白知道今天輪到唐軼值班蹲守,他曾經在醫院門口的車裡看見過他一眼。但他顯然專心於觀察來來往往的人,絲毫沒有注意到別的東西。
那是陸白第一次在唐軼眼中看到一點光,那曾經躲閃怯懦的目光正在變得沉靜堅毅。
電梯門已經關上了,陸白猶豫著,胸中卻有一股力量推動著他邁步往電梯跑去。
電梯正在往上行駛,沒有停下的跡象。旁邊樓梯間的門剛被人開啟,此刻正在緩緩合上。
深吸了一口氣,陸白閃身進了樓梯間,聽到樓上還有急速奔跑的聲音,便也大跨步地往上跑去。
他知道,幾天前的蔣家昌是個溫和善良的人,可他不敢確定如今的他會不會為了妻子而變得瘋狂,也不敢保證他不會做出任何瘋狂的事。
唐軼,等我,一定要等我,陸白在心中默唸。
唐軼從守在後門的同事那裡得知了蔣家昌的蹤跡,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在幾個人的圍追堵截下,蔣家昌慌亂之中逃去了住院大樓的天台。
唐軼追到天台的時候,別的人還沒有上來。
黃昏的天空灰暗陰沉,冰冷的風刀子似地刮著臉。蔣家昌站在天台中央,四處張望試圖尋找生路。當他發現自己已然被逼入絕境時,只好退到天台邊緣,站在護欄上沖正慢慢移過來的唐軼道:&ldo;你,你別過來!&rdo;
看著蔣家昌的身體在風中搖搖欲墜,唐軼趕緊停下道:&ldo;你別衝動,我不過來。&rdo;
蔣家昌伸頭望了一眼腳下深淵似的高度,臉色頓時蒼白,腿也開始打起哆嗦。
護欄上結了一層薄冰,唐軼看得心驚膽戰,只好勸說道:&ldo;我們知道你是為了救你老婆,現在她手術已經成功了,你要是死了,誰來照顧她?&rdo;
蔣家昌搖頭,臉上的肌肉因恐懼和絕望而扭結在一起:&ldo;我要是進了監獄,也一樣沒有人能照顧她。求你了,你放我走吧,我不會再去害人了……我不是放了那個女人了嗎?&rdo;
&ldo;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已經沒有退路了不是嗎?就算我能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