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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道：

&ldo;你沒有感到愉快？&rdo;

&ldo;感到了，我向你保證。&rdo;

他也被戰勝了，因為他不再強求。幾乎轉瞬之間，他緊貼著我睡著了，我也昏昏入睡。他那隻橫放在我胸部的胳膊把我憋醒了。

&ldo;啊！你在這兒！&rdo;他說，他睜開了眼睛：&ldo;我在做噩夢。我常做噩夢。&rdo;他在十分遙遠的地方，在地獄的深處跟我說著：

&ldo;你就沒有一個地方可以把我藏起來？&rdo;

&ldo;把你藏起來？&rdo;

&ldo;對。能消失得無影無蹤那該多好。咱們就不能一起消失幾天？&rdo;

&ldo;我沒有地方。再說，我也不能走。&rdo;

&ldo;真遺憾。&rdo;他說道，接著問道：&ldo;你，你從來不做噩夢？&rdo;

&ldo;不經常做。&rdo;

&ldo;啊！我真羨慕你。我夜裡需要有人在我身邊。&rdo;

&ldo;可我馬上得走。&rdo;我說。

&ldo;別馬上走，別走，別丟下我。&rdo;他緊緊抓住我的臂膀，我成了救生圈，這是在哪次沉船事故中？我說：

&ldo;我等你睡著了再走，你願意我們明天再見面嗎？&rdo;

&ldo;當然，12點整我在你家旁邊的咖啡店等你，行嗎？&rdo;

&ldo;一言為定，儘量安心地睡覺吧。&rdo;

當他的呼吸聲變得粗厚均勻時，我悄悄下了床。這個與我的體膚緊密相依的夜晚，要掙脫它的懷抱，是痛苦的。但是，我不願引起納迪娜的疑心，各人自有欺騙他人的招兒：她對我和盤托出，而我什麼都瞞著她。我一邊在鏡前重新裝扮出一副端莊的面具，一邊在想，納迪娜對我作出決定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我因此而埋怨她。可從某種意義上說，我沒有什麼可後悔的。在床笫上從一個男人身上學到了多少東西！遠比逼著他躺在沙發上，聽他胡言亂語幾個星期收益更大！只是要經受住這類的體驗。我太脆弱了。

整個上午我忙得不可開交，塞澤納克沒有赴約，可別的病人很多。我只能在心底默默地思念著斯克利亞西納，我渴望再與他相見。我們共度的那個夜晚一直牽掛著我的心，它有頭無尾，荒唐可笑。我希望透過我們倆的交談，能勝利地挽救這一夜，把它善始善終地度完。我先來到了咖啡店，這是一家深紅色的小咖啡屋，桌子光潔明亮，我常來此買煙，可從未坐過。隔開的雅座裡，成雙成對的男女在喁喁私語。我要了一杯準是冒牌的波爾多葡萄酒，我感到彷彿置身於一個陌生的城市，再也不甚明白我在等待什麼東西。斯克利亞西納像陣風似地匆匆趕到了。

&ldo;我請求原諒，我今天有十個約會。&rdo;

&ldo;您還是來了，真好。&rdo;

他朝我微微一笑：&ldo;睡得好嗎？&rdo;

&ldo;很好。&rdo;

他也要了一杯波爾多葡萄酒，接著向我傾過身子，他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任何敵意。

&ldo;我想向您提個問題，行嗎？&rdo;

&ldo;提吧。&rdo;

&ldo;您為什麼那麼輕易就同意上我房間去？&rdo;

我嫣然一笑：&ldo;出於好感。&rdo;我說。

&ldo;您當時沒有醉吧？&rdo;

&ldo;根本沒有。&rdo;

&ldo;那您沒有後悔嗎？&rdo;

&ldo;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