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頁(第1/2 頁)
也不知心裡都對適才吵到一半的話題各自作何態度。
一直端坐在真宗皇帝龍榻旁默默垂淚、全程不言不語的李宓第一次抬起頭來, 張開雙臂,示意裴其姝過來。
五皇子牢牢捏住裴其姝的小臂扶她過去,裴其姝跪倒下來時,三人交身錯位,不知哪個不當意,一下子撞掉了踏邊小几上的湯碗,清脆的瓷器破裂聲乍然而響,碗裡只剩了個底兒的深褐色的藥汁灑了滿地。
梁任的眉心狠狠跳了跳。
李宓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過去,只冷冷地以眼色示意宮人去收拾了。
繼而一邊輕撫著裴其姝的背,一邊溫聲細語地開口道:「本宮一粗愚婦人,愧受陛下抬舉,現今姑且厚顏說兩句。」
「陛下的遺旨,方才幾位大人應當是一起聽到了,左右有這麼些人在這裡,也不存在什麼聽岔了的可能。秦大人、陸大人的意思,本宮都聽過了,不過以本宮之拙見,國不可一日無君。梁大人,不知您意下如何?」
梁任默然無語。
殿內氣氛霎時焦灼了起來。
裴其姝伏在李宓膝上,閉著眼回憶了下進門時內殿的場景,努力推測著而今的局勢。
「啟稟皇后娘娘,」片刻後,梁任拱了拱手,畢恭畢敬地朝著李宓的方向行了一禮,言辭謙卑委婉,但態度卻又十足堅持道,「秦、陸兩位大人各有其理,不過以微臣而言,想的卻是另外一樁。北戰未半,陛下崩殂,倘喪訊流傳,恐怕會大大動搖我方軍心。」
李宓面無表情地抬起眼,冷冷地勾了勾唇,不置可否道:「那梁大人的意思是?」
「不妨先按下不表、秘不發喪,」梁任果斷道,「待得北戰告捷,大軍歸洛,再論其他。」
殿內一時冷寂。
五皇子神色漠然,不表一言。
僵凝得讓幾位閣臣感覺似乎自己的頭髮絲都緊繃了起來。
須臾後,只聽得李宓重重地冷哼了一聲,輕諷著打破了沉默:「也是奇了,聽梁相這話,您是認得陛下方才臨終前封給本宮的皇后的。」
「既如此,卻為何要對陛下同時封與皇兒的儲君之位拼命搪塞推辭呢?」李宓眉梢微挑,似笑非笑著輕緩道,「可別是人在曹營心在漢,心中另有牽掛吧?」
「皇后娘娘言重了,微臣對大莊、對陛下之心,日月可鑑,」梁任一掀衣擺,直挺挺地對著李宓的方向重重跪下,面不改色地堅持道:「只是北邊戰事吃緊,陛下喪訊……著實不宜發。」
李宓微微冷笑道:「那梁相以為,喪訊何時才『宜』發呢?」
梁任毫無遲疑地回道:「自然是大軍安定北方之後。」
李宓陰沉著臉,冷笑出聲。
「梁相此言無理,」楚襄侯低低地介面道,「攘外必先安內,國之大事不定,談何安定北部?」
「陸大人這是什麼話!」秦岱這回是徹底聽不下去了,鼻翼甕動,疾言厲色道,「太子殿下乃中宮嫡長,陛下祭告太廟所冊東宮,敢問您這句『安內』,是打算怎麼個『安』法呢?!」
「天下只能有一位皇太子,」不同於御史大夫秦岱的激動,楚襄侯面色冷然,八風不動,甚至連眉梢挑起的弧度都不曾變過,只冷靜地糾正秦岱道,「方才陛下去前,特召你我都來此,諸位大人均親耳所聽,立貴妃為後,冊其所出五殿下為東宮。」
「既陛下已新立五殿下為太子,先太子……而今自然得該稱一聲『廢太子』了。」
「是,不錯,天下只能有一位太子,」秦岱怒髮衝冠,被楚襄侯所激,話趕話的,情緒衝到極致,也顧不得再隱忍三思了,直介面不擇言地咬牙道,「可一位是元後嫡長,周歲即祭告泰山宗廟,有所賜金冊金寶在手;另一位卻僅僅只是陛下重病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