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5 頁)
病,就是一年。他自己辛辛苦苦幹大半輩子,也沒撈著什麼錢,人家也不承認他。全靠咱們幾個。反反覆覆的,那點兒家底也都倒騰得差不多了。我們倆真的是……說這話你別不高興,姐是把你當弟弟才說的。我們倆都還得靠人家養,能出的力、能給的錢也是盡了心的。女人家的,萬一有個什麼事,也拿不出主意。到頭來還得靠著兒子。阿徹,姐的話到這裡,你明白嗎?”
姜徹笑笑,說:“姐,你放心,有我在,肯定讓師傅風風光光的。”
巧枝苦笑道:“人在做,天在看。阿徹你是怎樣的人,姐都知道。難為你了。”
“不難為,我不是還有師傅那套機器嗎,縣裡也給辦了手續,錢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
巧枝嘆了口氣,不再多說,給父親擦著臉。
巧玲收好碗,低聲說:“阿徹,你快回去睡吧,晚上還要過來。好好睡一覺。”
姜徹看看陷在枕頭裡的師傅,點點頭出去了。
姜老頭幹睜著眼睛,渾濁的乾涸的,已經認不出人,眼角卻有眼淚。
這天是小年夜。
天剛黑,外頭便開始有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彼此迎合著,在錦川不同的地方響起來。
廚房牆上貼了新的灶王爺像,程湘婷在前頭擺上糖糕饅頭,雙手合十,輕輕說:“您又要上天去了,吃了糖糕糊著嘴,在玉帝前說些甜甜蜜蜜的話,接下來一年,我們家也要甜甜蜜蜜的。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說完了睜開眼,又拜了兩拜,端飯出去,喊樓下的程銳放鞭炮。
周圍太吵,程銳捂著耳朵,抬頭看見母親站在走廊上說話,便著火機把掛好的鞭點上,迅速跑開。
噼裡啪啦的,黑暗裡能看到紅色的火光,映著人們的臉。
很快就是新的一年。
任誰都會被這氣氛感染的,所有的都將是嶄新的,充滿希望的。
姜徹開啟窗戶,讓鞭炮聲傳進病房,回頭對師傅說:“聽見了嗎?今天是小年夜!”
姜老頭梗著喉嚨,發出模糊不清的斷斷續續的音節。
姜徹笑著給他擦口水,眼角的淚也細細擦乾淨。
灶王爺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新的一年會過來的。
一直到十二點,鞭炮聲才漸漸消失。整個錦川又陷入沉寂的黑暗當中去。
凌晨兩點鐘,姜徹大睜著酸澀乾燥的眼睛,跌跌撞撞地跑進值班室,不可抑制地哭了起來。
一年又去,一年再來。那個看不到的大傢伙一刻不停地轉動,吱吱呀呀地響。該來的總要來。
☆、原地止步
要知道,恨一個人要比他恨的人更痛苦。——《如果愛》
這些天姜徹一直不在家。程銳把鑰匙收好,跑去問李成慶,聽到姜徹在張羅葬禮的訊息,才知道姜老頭去世了。
“他都在姜叔老家,年前是回不來了。”
程銳點點頭,因相關之人離世的傷感驀地撞上來,讓他有些心慌。一連幾天都沉浸在說不出的沉痛當中。雖然和姜老頭並不熟悉,但是他的笑聲和粗糙的大手一直留在記憶裡,都讓人忘記了他已經老了。之前去醫院看過他,他還很清醒,能說能笑,哪知道一晃眼就消失了。程銳不敢去想與死亡相關的事,卻觸控到了人之為人的無力。
無可奈何,又不可選擇。
就好像邵為均和程湘婷。程銳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離婚,要彼此痛苦地糾纏這麼多年。這時候再想,卻覺得大概是有一隻大手在推動著,強硬又無形地讓痛苦成了生命的常態。
除夕夜裡,邵為均跟母子倆吃年夜飯。程銳坐在他對面,偷偷打量他。小時候就搬出來,日後每次見到他,都是恐懼的情緒,從不敢仔細地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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