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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阿爾謝尼，&rdo;她喚了一聲，再也說不出話來。坐在維琳娜身後的施洛夫教授皺起眉頭。

&ldo;我把自己的阿克瓦潛水衣送給阿文諾莉了。她真正是個淘氣鬼！套上了腳套，滿屋子爬，外婆嚇得可不輕哩！&rdo;

施洛夫惶然地聳了聳了肩膀：說句不客氣的話，當代最先進的無線電裝置，竟然是為了用來傳遞這類&ldo;情報&rdo;的嗎？！

當然，施洛夫教授沒有能看到維琳娜的眼睛。至於人們可以用眼波來交談，他是知道的。據說，是某種輻射的作用。電視的映像上大概總不會產生這類輻射吧。

這次螢幕上的會晤又一次證實人類完全可以用眼神來表達各種感情。這眼神不論是出現在電視的映像中還是繪製在畫家的畫布上。列賓的《伊凡殺子》中那個殺死了自己兒子的伊奧尼&iddot;格羅茲諾依的眼睛，《索菲亞公主》的眼睛，流放中的敏施柯夫的眼睛，或者蘇里科夫筆下的《女貴族莫洛卓娃》的目光，以及克拉姆斯科依所作的《無法慰瀟的悲傷》的畫面，還有倫勃朗或者魏拉斯開斯的肖像畫上的眼光，就足以說明問題了。畫家們都知道，眼神裡如何表達出憤怒或者激情、恐懼或者溫柔、喜悅、憂傷。

彩色立體的電視映像比維琳娜過去所有的照片都要大得多。映像把她眼神中的全部力量充分表現出來，這是施洛夫沒有注意到的，拉托夫若是要把自己的感受講給教授聽，得在五十年之後。

阿爾謝尼聽到維琳娜的話音和見到她的映像，時間並不一致。他見列維琳娜的圖象是螢幕會晤開始二十五分鐘（1500秒）之後，他感受到那一雙晶瑩的綠玉般眼眸裡迸發出的歡悅的火花，那是一雙略微眯縫著的眼睛，清澈的眼白髮出淺淡的水藍色。她雙頰上的緋紅的暈彩和唇邊的甜笑向阿爾謝尼傾訴了許多心頭話。阿爾謝尼從她臉上的生動的無言的電訊中，讀到了任何書面信件都無法表達出的內容。

施洛夫不以為然地聽著那些不合適的，在他聽來，純粹是十足的廢話。

維琳娜講到自己，講自己怎樣在火前點火啟動後摔倒了‐‐自己終究按捺不住還是趕到宇航中心去的‐‐並請對方原諒，好在一切都已正常，然後，她提到樹林裡的輕柔的絨毛，忽然又談到兒子，居然又扯上孫子，這位未來的孫子將會迎接&ldo;跟自己同年的&rdo;祖父天外歸來……

終於，施洛夫含意複雜地咳了兩聲。

維琳娜回眸瞥視了他一下，雙眉連成一線：&ldo;我耗用的電能過多了嗎？&rdo;

&ldo;你在五十九分二十秒之後才能聽到對方的答話。&rdo;施洛夫嗓音乾澀地說道，&ldo;請您告別吧，我們這邊馬上就關機了。&rdo;維琳娜站起身直向螢幕走去。施洛夫的話使她完全失去了自制能力。她默然地凝望著螢幕。告別阿爾謝尼只僅僅是投向他一道惜別的眼光。這惜別的投視便以光速追趕著遠去的星際航船。

&ldo;飛吧！&rdo;她耳語般地悄聲說道。

柯斯嘉說了幾句節目結束時的慣用語，關滅了傳送系統的器械，剩下接收的儀器繼續工作。這時，只好等候著……可以有整整的一小時看著阿爾謝尼。

他站著，焦渴地盯視著螢幕，螢幕上的維琳娜，竟象是向他走去一般。他精神一振，和維琳娜的映像交談了，回答了她一小時之前說的每一個字。最後說：&ldo;再見了，親愛的！我全明白了，比起你來，我要舒坦一些。&rdo;

維琳娜哭了。她知道此刻看到她的只是無線電天文臺的人，而不是星際航船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