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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奇異而凝滯的氣氛令他困惑,想了半天,乾脆伸了個懶腰,躺倒。
一線昏黃的夕陽,映在他長長的睫毛上,那睫毛長而微卷,如安靜的金色的絲弦。
他睡著了。
當蕭包子醒來時,他已經睡在孃的懷中。
睜開眼,第一霎,看進一雙琉璃般明澈美麗的眼睛裡。
他呆了呆,有點迷糊,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夢中,因為剛才在夢裡,他見過這雙眼睛。
然而他瞬間笑了。
因為他看見他那個懶散的壞娘,正笑眯眯的拿冰涼的手去貼他的臉頰。
於是他一激靈,立刻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咧嘴一笑,蕭包子很開心的想起自己踮起腳遞上玉鎖片時,望進的那雙他不能忘記的美麗眼睛。
他道:&ldo;叔叔,你來了。&rdo;
楚非歡看著面前的孩子,目光中難得的染上了一抹暖色,三年前他抱著他小而軟的身體,那時他還只是個嬰兒,在長樂宮離火地裡安靜的躺著,身側是母親慘不忍睹的屍體,他抱起他時,於濃烈血腥與火焰焦臭氣味中清晰的聞見了嬰兒的奶香,火光裡孩子的臉飽滿如桃,而身側,深愛的女子漸化飛灰,那一刻他突然覺得,棧渡橋那花開一樹,一枝遲春,終是永久調謝了。
時隔三年,嬰兒長成活潑靈動的孩子,死去的人歷經三生以軀殼復生,一切都似乎在完美重來。
然而自己呢……
有些失去的,便永久失去了,永遠挽不轉來,如同時光,如同那些靜好卻沉默的歲月,如同……他曾經健康完好的肢體。
往事是怎樣的一場煙夢?一夢而醒驚覺的又是誰的預言與結局?
他目光沉落,如同深海。
蕭溶卻突然靠了過來。
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這位他很喜歡的叔叔,為什麼用那般悲涼疼痛的目光看著自己,然而那疼痛令他亦覺微痛,他短短的四歲生涯裡,未曾有過這樣的感受,這令他迫不及待的要將溫暖傳遞給他所重視的人。
他靠過來,用自己的臉,捱了挨楚非歡微涼的頰。
還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大人般的寬慰,&ldo;好了,現在都好了……&rdo;
楚非歡怔住。
他視線緩緩轉向肩膀上的小肥爪,而臉頰上溫暖柔細的觸感還在。
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對待一個孩子的體貼與安慰。
不同於成人的憐憫會帶給人撕裂般的痛感,純稚的情誼,如梔子花般的潔淨,如絲綢滑軟美好,拂過內心滴血的裂痕與創傷,療效如同妙藥靈丹。
楚非歡垂下眼睫,將一懷激越都掩在目光之後‐‐他最終還是不知道如何應對。
蕭包子卻根本不以為杵,咧嘴笑著,得意洋洋看著他娘。
秦長歌對他讚許點點頭,此時祁繁容嘯天已經迎了出來。
一見楚非歡,祁繁便道:&ldo;楚兄,後院棲綠園,清幽安靜,我已命人打掃出來,便請那裡安歇如何?&rdo;
容嘯天默默無語,遠遠站在一邊。
&ldo;我還是住皓雪軒。&rdo;楚非歡輕輕道:&ldo;習慣了。&rdo;
這句話說出,心中又是一痛,習慣了‐‐這三年,更習慣的是破廟陰溝殘羹冷炙吧?
容嘯天已經快步去命人收拾皓雪軒,腳步飛快,祁繁親自上前,接過秦長歌推著的輪椅,道:&ldo;時辰不早,你還是早些回趙王府,免得他起疑心。&rdo;
&ldo;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