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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了半刻,帝王一聲沉重嘆息,伸手要撫上妻子的臉頰:&ldo;素兒……&rdo;
剛被他的手指觸到,她便向觸電一般躲開了,向後退了半步,不言不語。於玠的手滯在半空,垂下,低低一笑:&ldo;要跟我賭氣到什麼時候?&rdo;
沒有答覆。
他兀自踱了兩步,環視著椒房殿的陳設,又回過頭看她,輕哼一聲:&ldo;不說話?&rdo;
她確實沒有說話。
&ldo;來人,把席玉漓拖下去杖斃!&rdo;他的語中猶帶著笑意,她黛眉一跳:&ldo;陛下!&rdo;
兩名宦官止了步。素兒斂衣一拜,沉穩道:&ldo;陛下,玉漓只是去替臣妾傳話,有什麼錯也不是她的錯。&rdo;
椒房殿裡明明安靜得毫無聲息,卻又人人都能分明地感覺到皇帝的怒意。素兒目不斜視地跪在那兒盯著地面,一塵不染的地上隱隱倒映著她的面容。
他直被她氣得又是一聲笑,吩咐宮人:&ldo;都退下。&rdo;
&ldo;陛……陛下……&rdo;同樣跪伏在地被驚得一聲冷汗的玉漓仍是大著膽子道了一句,&ldo;娘娘剛生了孩子……不宜久跪……&rdo;
&ldo;退下!&rdo;皇帝一聲怒喝,宮人們終是都退了下去。
他冷睇著如一尊雕塑般跪地的素兒,聲音平靜,略有嘲意:&ldo;當年王府的一個小丫頭,如今膽子是愈發大了,敢親口說出讓朕廢了你的話,你真當朕不敢?&rdo;
這是自他稱帝以來,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稱&ldo;朕&rdo;。雖是她先恨上了他,有心要讓他廢后,心中仍不免一痛,沉默片刻,道:&ldo;臣妾家中無任何背景,陛下自沒有什麼不敢。&rdo;
當年在王府的時候,她處事謹慎,但凡跪地請罪時,無一次不是心中忐忑懼怕的。而今日,卻是無半分懼意,唯求他一道旨意廢后或是賜死。
預想中的發火卻沒等來,她覺得肩頭被人一扶,就聽到他無奈而溫和的聲音:&ldo;起來說。&rdo;
他們在案前相對而坐,他逕自提起茶壺倒茶,倒了一半忽而笑起來。她疑惑,但沒發問,只聽他說:&ldo;突然想起來那年臘月,我說要出府走走,你在信期也不敢說一聲,結果在酒館裡疼得死去活來。&rdo;笑睨她一眼,繼續倒茶,&ldo;後來終於撐不住了,問我有熱水沒有。&rdo;他將其中一杯茶推到她面前,自己端起另一杯抿了一口,回憶著說,&ldo;那是你第一次向我提要求吧。多大點事,你緩過來之後神色驚慌得像犯了什麼不得了的大錯一樣。&rdo;
他又喝了口茶。她的目光在回憶中變得有些亂,輕別過頭去不看他,只冷道:&ldo;多久以前的事了,陛下說這個幹什麼?&rdo;
他就像沒聽見她的話一樣,繼續說:&ldo;後來,孟良娣……莊嫻皇后那個事,我聽你說到府裡謠傳你與我的事是毀你清譽,不知怎麼就惱了,叫人罰了你。其實我也知道你的話並無錯,可你又死撐著不肯服軟,連一句話也不肯說,半個臺階都不給我下。&rdo;他的聲音微微沉了,&ldo;所以,那件事,我還真得多謝張隱。&rdo;
若不是張隱及時開口鋪了這個臺階,她便死定了。
素兒靜靜神,淡淡一笑:&ldo;是啊,若不然,臣妾當時就死了,也就不能進宮助陛下完成大業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