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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蝦笑得更大聲:&ldo;我就是去了警校才覺得還是混黑社會好啊,&rdo;他在風中彈開菸灰,掐滅了煙,&ldo;當局者迷旁觀者清。&rdo;
倪秋揉著眼睛,大風吹出了他眼裡的眼淚,他從風口走開,紅蝦在他身後道:&ldo;真的不用我送你?&rdo;
&ldo;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沒問題的。&rdo;倪秋朝紅蝦用力揮手,轉身回到了那樹陰下的老人身旁,他在附近找了個座位,看到老人輪椅下放了臺迷你收音機,他道:&ldo;阿伯,我播電臺給你聽啊?&rdo;
老人露出個癟嘴癟臉的笑,倪秋把收音機拿了出來,調播電臺。
&ldo;這個?&rdo;
音樂臺裡一個女人用聽不懂的語言唱歌,節奏明快,聲音甜膩。
&ldo;還是這個?&rdo;
曲藝頻道正在播《十八相送》,悽怨哀婉。
&ldo;這個呢?&rdo;
整點新聞帶來震驚全國的隆城八大劫案最新訊息。警方懷疑嫌疑人很有可能就是二十年前臭名昭著的汪洋大盜邱雷霆。
老人微微頷首,倪秋便把收音機放在膝蓋上,和他一起聽新聞。
二十年前,大盜邱雷霆在一天之內連搶三家金行,瘋狂程度不亞於此次發生在三個月內的八起劫案,然而,三金行案後邱雷霆銷聲匿跡,據知情人士稱他帶著一船金子逃往巴西,後輾轉在墨西哥生根。但也有目擊證人指出這次的八大案劫匪相較於邱雷霆,身形更瘦高,聲音聽上去也更年輕,況且邱雷霆向來只搶金子不殺人,而這一次,劫匪不光搶金行,還搶馬會,搶銀行,手上更是抓了數十條人命,犯罪行徑比邱雷霆更血腥更殘忍。
樹陰下也起風了,風把樹葉吹得沙沙作響。倪秋把老人的手放到了毛毯裡,問道:&ldo;阿伯,要不要回去?是不是有些冷了?&rdo;
老人搖搖頭,倪秋跟著坐下,兩人又坐了陣,老人沖倪秋使了個眼色,費勁地憋出兩個字:&ldo;回去……&rdo;
倪秋把收音機放好了,蹲下研究掛在老人手腕上的身份名牌,上面寫著:住院部,807,35床,朱振興。
倪秋將老人送了回去。
807病房裡每張床都拉著隔簾,房間裡極安靜,偶爾才傳來一聲起痰的聲音。老人的手有些冷,倪秋替他找了件毛衣外套出來給他披上,給他倒了杯熱水才離開。
從花灣療養院搭公車回香水街要轉兩次車,倪秋到家時已經五點過半,但城市裡的陽光還很熱烈,看不出半點頹勢。倪秋到了家,把窗簾都拉開了,一小片陽光駕臨,他趕忙從衣櫥裡抱出一卷牛皮紙,鋪在軟墊子上,又踩著折凳把牆上掛著的一件豹紋皮糙大衣抱了下來。他細緻地取下套在大衣外頭的防塵袋,接著,把大衣平攤在牛皮紙上,陽光灑在大衣上,每一跟毛髮都閃弄著熒熒的光澤。倪秋跪到了地上,腰彎得很低,臉幾乎挨著皮糙大衣,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輕而慢地呼吸著。他觀察著,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檢閱每一根毛髮,一旦發現髒汙便立即用一塊乾淨的毛巾擦拭。
太陽曬得他後背發燙,一滴汗從他的鼻尖滾落砸入一片毛糙叢林中。倪秋打了個自己一個巴掌,牙齒一重,把舌頭咬出了血。他迅速用毛巾處理了那滴汗珠,又打了個自己一個巴掌,站起來用乾毛巾擦了好幾遍頭和頭髮,還有那雙手,才捧起豹紋大衣,把它重新套進了防塵袋裡。他一口氣都不敢喘。
豹紋大衣回到了皮糙佇列中,倪秋長籲出一口氣,陽光偏斜著角度,也一點一點向西邊隱去了身影。倪秋捲起牛皮紙,打了桶水,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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