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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就會離開。

手術有風險，但風險也伴隨著活下去的可能，黃鶯心中的小人左突右奔了半晌，最終站在了蘇念狸那一方。

所有人都希望陳柯試一試，黃鶯也是。

夜幕降臨，星光璀璨，黃鶯再一次踏進了陳柯的病房。

他精神好了些，正倚著抱枕看書，見黃鶯進來了，雖然驚訝，卻還是笑著打了招呼：&ldo;你來啦，我以為你已經回去了。&rdo;

&ldo;沒有合適的班機。&rdo;黃鶯隨意解釋著，瞥見他正在看的書是醫學相關的，不禁問：&ldo;看這些做什麼？&rdo;

陳柯好像忘了幾個小時前的尷尬，和平常一樣自在地沖她挑挑眉，頗為得意地說：&ldo;別看我身體這個樣子，我可是立志要做醫生的人。&rdo;

&ldo;你學醫的？&rdo;黃鶯真的驚到了，語調上揚。

她的驚訝討好了陳柯，他興致勃勃地繼續說：&ldo;當然，下學期有一門很重要的專業課考試，我提前看看，免得掛科。&rdo;

黃鶯剛要附和兩句，陳柯忽然眸色一沉，自嘲道：&ldo;不過可能多此一舉了，那時候我可能先一步掛了。&rdo;

黃鶯寧願他此時要死要活地鬧一鬧，也好過說這些自暴自棄的話。

面對這樣的陳柯，她快氣炸了，也快心疼死了。

拉過板凳坐到床邊，黃鶯正兒八經地說：&ldo;陳柯，咱們來聊聊人生。&rdo;

&ldo;……&rdo;陳柯只好放下書，眼巴巴地看著她。

&ldo;我覺得你應該接受手術，不能這麼輕易就放棄，人都是貪生怕死的，你還這麼年輕，還有許多事沒做，不能英年早逝對不對？&rdo;黃鶯皺著眉，極其認真。

陳柯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截了當，絲毫沒把他當成垂死掙扎的病人，義正詞嚴得彷彿在和他探討一道數學題的解法。

這樣的她，有些可愛。

&ldo;可是，即使我再次換腎成功，再活五年或者十年，又有什麼意義呢？折騰自己，也折騰我的家人，浪費錢，浪費資源，到最後我還是要死，與其如此，不如不給他們希望。&rdo;陳柯一口氣說完，最後嘆著氣說：&ldo;再說，手術很可能失敗，與其死在手術臺上，我寧願安安靜靜死在病床上。&rdo;

他的長篇大論差點兒就說服了她，黃鶯趕緊回過神來，氣沖沖質疑道：&ldo;怎麼沒有意義，你就沒有什麼想做的事兒？剛才不還在看書想參加考試嗎？！&rdo;

&ldo;我胡亂看的。&rdo;陳柯將書扔到一邊，躺平後直接閉上眼，哼了一聲道：&ldo;我生無可戀。&rdo;

要不是自己快被這人氣死，黃鶯倒真想給他鼓鼓掌，這無欲無求的境界真高啊。

陳柯閉著眼裝蒜，久久聽不到回聲，以為人被他氣走了，小心翼翼睜開眼，猛地發現黃鶯正彎腰靠近他，兩人幾乎鼻子頂著鼻子，陳柯嚇得呼吸驟停，不知該作何反應。

&ldo;你說你沒想做的事兒？瞎掰吧你。&rdo;黃鶯輕輕嘲笑他，稍微退後些，瞥見他一瞬間由慘白轉為爆紅的臉頰，不懷好意地說：&ldo;你如果沒想亂七八糟的事，我只不過離你近了些，你臉紅什麼？&rdo;

陳柯腦子裡有一堆醫學術語，此時此刻卻連一個反駁的詞都想不出來。

她臉上帶著少女氣息的絨毛、鼻尖冒出的細微汗珠、睫毛映出的小小倒影都閃著致命的光澤，讓陳柯渾身緊繃，卻也浮想聯翩。

他是個正常人，雖然快掛了，但也是個快掛了的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