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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
“嗯。”
“我要去捶死劉福祥。”
“什麼?你講什麼?”
“桂貞是他害死的,不築路就不會有今天,大家都這麼講。那路差不多要築進坑門來了,爹爹坑就犯事啦。爸,這口氣我出給劉福祥看看!”
“人都死了,還出什麼氣?”
劉椿古像是沒聽見他老爸這話似的,一頭鑽進他自己房間裡,坐在床邊苦思冥想地盯著棉被上的血跡。屋子裡此刻是這般空蕩。他的眼睛在熟悉的東西上面來回地移動著。與謝桂貞共枕的日子消失了,而昨日與今日之間並沒有什麼區別,還是一樣的天,一樣的地。
他站了起來。窗外是一個多麼好的傍晚,輕微的晚霞來到爹爹坑,爽朗地閃耀著,賜給周圍所有的一切以快樂。他的臉色愈來愈難看,他感到自己的四肢在不斷膨脹,見到屋裡的每一樣東西都以為沾上了謝桂貞的血。人去屋寥,他的影子顯得很疲乏。他無言地在房間裡四處張望,屋裡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但找不回以往的感覺。
蒼鬱的山林眨著疲累的眼睛。
彷彿看見牆上有個影子在移動,他頓時轉過身來,沒有看到什麼,是他自己的身影投在那裡。
他看著他那身影,直到房門外走來一陣腳步聲時,他才轉了一下頭。是他老母親端進一碗吃的東西,黑暗中看不明是什麼。
“吃吧,椿古,她走了就讓她走吧,想開些。你還年輕,有了錢不愁找不到女人。吃吧,吃了就睡。這被子要拿開。”
她放下碗筷抱起沾血的被子出了。
他沒有去動那碗筷。這時刻,他怎麼也擺脫不了那個奇怪的念頭,它一直在糾纏裡著他:要找劉福祥算帳。是他把爹爹坑的災殃降臨在我身上,是他給我家帶來了兇狠的惡魔!他得死!
他抓了一把斧頭,邁開步,急速地往爹爹坑村外的工地而去。他臉上直淌著汗,渾身的毛孔在響亮地竄動,跳躍。
重重疊疊的山嶺喘息著,伸展著長長的四肢,如新婚之夜初嘗香甜的女子。樹木柔和地躺在山嶺的懷裡,像一個吃奶的嬰孩,緊緊抓著母親豐滿溫暖的*。
樹林之上的天空散飛著淡淡的彩霞般的光輝。沒有鳥聲,蛙聲響徹峽谷。
苔蘚從滑滑的石壁上、潮溼的林叢中飄出山泉那般的甘味,挾著春天的南風向他撲來,而他不顧及它們,捏在手裡的那把斧頭透著白色的光芒。
小溪緩緩流暢,閃動著鑽石一樣的眼睛。
黑暗中的野花晃著*的腰肢。
白色的斧頭飄到了爹爹坑外築路工地的營地上。
“劉福祥出來!劉福祥出來!劉福祥出來!”
“誰?你是誰?誰呀?”
“你的爺!喊劉福祥出來!”
“你究竟是什麼人?”
“你爺!”
“揍他!”
……
“啊——啊——!”一個人倒下去了,砍去了頭顱,脖子噴著血花。
“啊——啊——!”又一個人倒下去,丟了腦蓋。
“誰還要頂死來的!誰還要頂死來的?”
劉椿古兩下砍下兩個前來堵他去路的小夥子。這時從營棚裡聞聲趕出很多人,都畏縮地躲著他。
“劉福祥哪裡去了?”
“他不在,他去……鄉政府沒回來。”
“那你們隊長呢?”
“隊長也……也去了。”
劉椿古一聽,發狂地狼那樣嚎叫著揮起斧頭。那斧頭不是白色的了,是鮮紅鮮紅的,已經染滿血水。
“你們統統給我出來,給我滾!滾出這塊地方,你們這些野種!野卵屎!滾!滾!你們再要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