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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灝哈哈一笑,徑直往宣室裡去了。
卿塵和孫仕安默不作聲的站在天帝身側,一天一夜未睡,誰也不覺睏意。
自吳起鈞出去後,天帝面色陰鬱,一句話也不說的看著那奏報東宮失火的條陳。太子供認不諱親手縱火,將太子妃的自盡也攬到自己頭上。不是第一日侍奉天帝,倆人都知道,天帝此時是怒極了,心裡想必也傷透了,反靜了下來。
金猊火爐中雖點的紅旺,溫暖如春的西宣室卻瀰漫著叫人窒息的冰冷和死寂,直到太子進來跪在地上,天帝都沒抬頭,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將手中的條陳合起,點頭道:“好,好,好。”連說了三個好字:“竟殺人放火也學會了,朕的好兒子。”
夜天灝深深叩首,將象徵著儲君身份的白玉冠除下,放在面前青石地上:“請父皇成全兒臣。”
天帝冷冷的看著那頂白玉冠:“成全你什麼?做下這樣的事,拖出午門去斬了嗎?!”
夜天灝淡淡一笑:“多謝父皇。”
“你!”天帝猛的站起來,手指太子,身子氣得哆嗦,頭上襲來暈眩,竟一晃險些摔倒。
卿塵和孫仕安大吃一驚連忙上前攙扶:“皇上!”
兩人扶著天帝坐下,卿塵知道是急怒攻心,勸道:“皇上請息怒,保重龍體。”
孫仕安小心翼翼問道:“皇上,要不要傳御醫看看?”天帝緩了緩,傷心的搖頭。
夜天灝跪在那裡,雙手緊握成拳,一瞬間眼裡掩飾不了關切,見天帝無恙,淡淡一鬆,又恢復了那漠然的冷淡。
天帝撫額坐在軟榻上,語氣中盡是失望:“朕這麼多年來,在你身上化了多少心血,竟換來你今天這樣!”
夜天灝神情哀切:“是兒臣的罪,若不是因為兒臣這個儲君,衍昭和衍暄兩位皇兄或許便不會死,這儲君之位,本就應該是他們的。”
當年天帝的兄長仁宗皇帝病故,其長子衍昭年方十歲,次子衍暄尚在襁褓之中。太后因幼主當國,恐生政亂,同鳳衍、衛宗平等輔政大臣力保當今天帝即位登基,封仁宗長子夜衍昭為儲君。但沒過幾年,夜衍昭自盡,夜衍暄病故,儲君之位才落在了夜天灝身上。
天帝緩緩的站起來:“你說什麼!”
夜天灝再叩了個頭:“聖武十年,衍昭皇兄平定西番羌族叛亂回京,屬下諸將卻連遭貶斥,自己也去了衛將軍銜,空有一個儲君的名位。衍昭皇兄一向心高氣傲,哪受得了如此折辱?衍暄皇兄和兒臣年齡相當,一向身體康健,聖武十五年澄明殿秋宴,好端端的回去便暴病身亡。還有三皇叔……”
“夠了!”他還要說,天帝揮手狠狠給了他一耳光,用力之大連自己都踉蹌一旁。
夜天灝嘴角立刻溢位一縷殷紅的鮮血,天帝看著跪在身前的兒子:“你當真,枉費朕一番苦心。”
鮮紅的血跡沿夜天灝白玉般的臉流下,滴滴濺至青石地上,嘴角輕蔑悽苦,笑的刺目驚心:“兒臣謝父皇一片苦心。”
天帝已氣得面色青白,被孫仕安攙著,怒喝道:“出去,你給朕出去!”
卿塵和孫仕安對視一眼,忙上前扶夜天灝:“殿下先回去吧。”夜天灝凝視日見蒼老的父皇,深深拜了三拜,默默起身毫不留戀的離開此處。
卿塵隨著送到外面,低聲道:“殿下同皇上畢竟是父子,何苦如此相逼?”
夜天灝扭頭看了看她:“我的父皇,我愛的人,我的兄弟,哪個不是一片苦心?不防成全了他們,皆大歡喜。”說罷高吟道:“他人笑我也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披髮仰首大笑而去。
卿塵淡淡看著他的背影,廊前長風吹來,捲起殘雪紛飛。想他方才竟是故意惹怒天帝句句求死,轉身對幾個內廷侍衛吩咐:“跟去照看好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