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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好想睡個懶覺。
好想像谷嶼一樣,投胎到好家庭裡,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富二代。
半年前我第一次見谷嶼。那天他剛從附近的網咖裡玩通宵出來,頂著兩個黑眼圈「嘭」一聲地趴我玻璃門上,行屍走肉似的,我嚇得拿起擀麵杖自衛,問他來者何人,有何貴幹。
他捂著被撞疼的腦門站直了,齜牙咧嘴地嘀咕「沒看清」,又說:「好香啊,你在烤麵包嗎?我想買一個。」
之後連著幾天,谷嶼都來買麵包了,還帶著他的狐朋狗友們一起來,掃蕩一通之後就去網咖裡決戰到天明。但他對麵包頗有微詞:「為什麼沒有我第一次買的好吃?你手藝不行!」
我嗆他:「你第一次買的是剛出爐的,你後來買的是放了大半天的!有嘴不會好好說話就算了,連熱乎的和冷卻的都嘗不出來嗎?」
於是谷嶼改到一大早來蹲我,要麼說富二代一天天的不用為生計奔波,閒得隨心所欲呢。
「這回和你第一次買的一樣好吃了嗎?」
「一樣了,你手藝真好!」
他還想拉著他的朋友們一起來,可惜被瘋狂嫌棄,罵他是腦子有坑的吃貨,想吃熱乎的可以下一次決戰到天明時順路來吃啊,為此起大早實屬被黃油乳酪蒙了心。
谷嶼想來我這裡兼職。
他的理由是,大學畢了業無所事事。
我:「去讀書。」
他:「不想讀,不是那塊料子。」
好的,我也不是讀書的料子,我能理解。
我:「家裡不是有事業嗎?繼承家業去。」
他:「之前在國外留學時,被小混混綁架勒索,把我爸媽和我哥我姐嚇得頭掉,我也吃了點皮肉苦頭,之後他們對我的要求就是好好活著,繼承家業輪不著我。」
我好恨,我怎麼沒有這樣的爸媽和哥哥姐姐來寵我。
我:「那你來,早上七點到下午三點,一個月兩千,單休。」
他:「說好了!我明天就來!」
我震驚,他、他都不給自己漲漲價嗎?就這麼接受了?
然後日復一日,一直到今天,谷嶼都還在我的店裡從不遲到早退地認真兼職著。
上午九點半,人漸漸少了。
等暫時無客了,谷嶼從收銀臺裡出來,先整理一下籃筐,拿抹布到處抹抹,再拖拖地。
「雖然知道沒結果,但我還是想問,」谷嶼隔著小圓桌坐到我對面,「奇蹟發生了嗎?」
我搖頭,瞎話張口就來:「要是發生了,我此時此刻應該還在被窩裡和他顛鸞倒鳳。」
谷嶼笑得,罵我:「好一個淫魔!」
「不僅沒奇蹟發生,還有噩耗——」我嘬一口還剩半杯的咖啡,日,比中藥難喝,「昨晚入睡前,百八十年沒動靜的房東突然發訊息給我,說要把房子收回去,限我兩個月內搬家,搬得就像沒住進過去一樣。」
谷嶼不笑了:「可你們不是有合同嗎?一次性簽約了三年對吧?」
「嗯,我才住了一年半,所以是對方違約,之後來收房時要賠我一個月房租。」我無奈還沒辦法,我很喜歡這個房子,「如果能賣給我就好了,但是我又買不起,而且房東說了不賣。」
谷嶼關心道:「那兩個月,夠找新的嗎?不行就來我家,免費給你住。」
「夠了,足夠。」我站起來,拿過他手裡的拖把,玩笑道,「要是找不到,我再投奔你也不遲。」
在狹小的衛生間裡把拖把洗乾淨,我照照鏡子,看著這張和何禕一點也不像的臉。
又要顛沛流離,又要。
或許用「顛沛流離」太誇張了,或許「居無定所」更貼切。
但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