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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得有點咬牙切齒:「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走?」
僕婦們將他抬到公主府東北角一座小院裡,這才放下。
小院挨著公主府的園子,走不了幾步便能入園遊玩,牆外是幽靜巷道,依依斜著幾株杏樹。
偏是偏了些,對於婉姑娘來講,倒是個絕佳的住處。
院裡傳來悠長的簫聲。
這曲子如泣如訴,哀婉淒涼。
倘若吹簫的是個宮女,又恰被皇帝聽到了,一定會好奇頓生,納她為妃嬪,盛寵一段時間。
然而顏莊從來就沒生出過這樣的閒情逸緻,有回在伺候皇帝聽妃嬪彈琴吹笛時昏昏欲睡,被皇帝笑罵「真是根木頭」。
他只覺心煩。
顏莊步伐雅緻,行動間禁步甚至沒發出聲音,緩緩踏入院門。
庭院中的景象堪稱奇特。
昨日才吐過血的駙馬南懷賜,正與婉姑娘相擁。他坐在藤椅上,婉姑娘倚在他胸前,避開臀腿傷處。
她環抱著南懷賜的脖頸,手中持一根玉簫,嗚咽吹響,哀怨無比,技藝之高超,連皇帝的妃子都比下去了。
顏莊從沒聽說過哪個皇妃能以這種姿勢吹奏樂器。
他恍然大悟,心說難怪駙馬喜歡她。
兩人情意綿綿,都沒注意到院外有人到來。周遭侍女於顏莊目光中瑟縮不止,誰也不敢出聲。
顏莊提起裙角,緩步走到一棵梨花樹下,在石凳上坐了。如雪梨花簌簌而下,點綴在眼角眉梢。他順手摘下一片,以指尖託著。
楊令虹的蔥指細而白,乍一看,幾乎瞧不出分毫血色,微長的指甲也未染上通紅花色,白到透明。
那雪色花瓣停留於指尖,越發顯得這手調養不當,帶著病美人般的秀氣。
可病美人雖美,前頭還帶著個寓意不詳的病字兒呢。
顏莊唇角垂下,冷冷地望向不遠處纏綿的人。
公主府建成時,遍栽桃樹。
如今後院花廳的還在,前院花廳外卻已換成搖曳梨花。顯而易見,這樹是依照著婉姑娘的喜好改種的。
反客為主,使皇室公主跌落雲端,深陷淤泥,他顏莊難辭其咎。
顏莊眼裡焚燒起熊熊火光。
婉姑娘一曲吹完,和南懷賜生離死別般摟抱在一起,二人放聲大哭。
南懷賜哽咽難言,撫摸著婉姑娘面頰,拭去她眼角淚痕,那火熱模樣,越發顯得顏莊坐著的石凳涼意逼人。
他才想站起,腹部傳來的疼痛席捲腦海。
顏莊下意識捂住肚子,這才記起內太醫院的女醫告訴他,今後不能貪涼,儘量維持心境平和,勿要發怒。
「南哥哥,是我不好,你還是去陪陪殿下吧,你和她才是正經夫妻。」婉姑娘泣道。
南懷賜雙眉倒豎,張口要罵,到底有所顧忌,那罵聲說到一半就拐了個彎:
「就那好像我欠她幾百萬銀子的樣子……我實與她沒什麼深情厚誼啊。」
婉姑娘低低地「呸」了聲:「上回我給你看的那女子,你也沒深情厚誼,不也收了她當做侍妾,留在公婆那兒?」
「她怎與殿下一樣。」
南懷賜摟抱著婉姑娘,長嘆道:
「我世家出身,總要找個配得上我的女子,文雅又有趣。你看看殿下把你打的,我從前只以為她是根沒意思的木頭,現在才知道,她居然是頭雌虎!」
兩人又哭起來。
顏莊彎起眼睛,眸子裡映滿梨花,雪似的寒。
他緩緩放下手,甚至勾起一抹笑,轉身出了院門。
好哇,他單知道駙馬打算找小妾,給長公主戴綠帽子,竟不曉得他已經找到了,還養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