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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多時,那雨中夜行的女子已然行至廊下,抬眸見遊廊中立著的一眾內侍,驚得後退了半步。
傘面遮擋了溫嘉姝的視線,雨夜昏沉,冷不防遇上了一張夢裡的熟面孔,不由得握緊了傘柄,暗惱自己怎麼就顧惜這一雙鞋襪,選了這條路走。
「不知姑娘身上可有出入的令牌?」敏德下意識攔住了溫嘉姝的去路,「附近居住的多是清修的道士,香客是不許入內的。」
長公主一向在南側客舍下榻,皇帝自居紫薇宮正中的雲麓殿,諸王則依附天子,在雲麓殿附近的空閒宮舍暫居,不管這個女子為了什麼事,也不該走到道士的居處來。
「您是說不許香客入內?」溫嘉姝從暗袖中取出了一塊令牌遞予對方,微微驚詫:「妾身今日在觀裡進香時一時不慎,唐突了一位道長……」
她低垂了頭,羞得有些說不下去:「妾身一直心內歉疚,殿下便給了我這塊牌子,教我尋了夜間沒人的時候前來請罪……也不至於□□的被旁人笑話。」
琉璃燈的燭光將女子的面龐映照得愈發柔和,教敏德將她通身瞧了仔細。
觀裡的引路道人說溫娘子是個穿綠羅軟紗裙的美貌女子,如今看來倒也不假,只是這姑娘實在是不大聰慧,在他面前扯這不著邊際的謊。
依了長公主的性子,要是讓她曉得自己的手帕交看上了哪個俊秀的道士,定然是直接向聖上討來送給溫氏做小郎君的,怎麼可能勸她登門請罪?
敏德沉吟了片刻,長公主前前後後給聖上送過許多嬌媚豐盈的歌舞樂姬,聖上轉頭便賜給了臣子,聽聞長公主知曉之後還摔了許多杯盞洩憤,慢慢的,也就不再往太極宮裡送暖床的宮女了。
他還以為長公主會就此撂了手,沒想到是換了路數,趁著聖上留宿雲麓殿,夜裡悄悄送了個貴女過來。
聖上倚重潛邸舊臣,總不可能像處置那些歌舞伎一般隨意發落了溫家的姑娘,也難為鹹安公主費心,不知道是從哪擇出這樣一個合適的人物來服侍聖上。
一個美貌女子深夜至男子房中負荊請罪,除了以身相抵約莫不會再有第二種可能。
「可是妾身的牌子有問題?」溫嘉姝見敏德單是撫摸著令牌上的字跡,卻沒有放行的意思,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夢中的敏德真應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監急」的俗語,她入宮之後,聖上一直是以禮相待,並不急著臨幸自己這位新納的貴妃,反倒是敏德暗地裡給自己塞了許多秘戲圖,甚至連她除孝以後謀劃灌醉聖上,都少不了他的助力。
如今她想再要接近皇帝,總歸繞不開內侍監和禁衛軍,鹹安的令牌在手,她多少有些底氣,看在李紈素的面子上,敏德即使不肯放她去雲麓殿,也不至於給她安上一個刺客的罪名。
「娘子多慮了,這令牌自然沒問題。」
敏德將令牌雙手奉給溫嘉姝,躬身讓開了路,「適才不知是殿下的意思,有得罪之處還望娘子海涵。」
溫嘉姝頷首答禮,碎步穿過了遊廊,漸漸消失在雨幕中,敏德嘴角噙了一絲笑,不慌不忙地坐到了欄杆處,聽著雨打屋簷的聲音。
「現在的姑娘啊……」他搖了搖頭,無奈地苦笑了一聲,「可真是同以前的不一樣了。」
……
每遇朝政棘手不決,聖上總會在側殿的神龕前誦經清心,似這等天威難測之際,內侍們一般是候在殿外聽宣,生怕擾了聖上的清淨。
溫嘉姝收傘入內的時候,盤坐在蒲團上的道君剛念過了兩卷《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見了白日進香問卜的女子也不驚訝,如泓的目光坦坦蕩蕩地落在她身上,似乎只當她是一個尋常香客。
「道長,我是不是打攪你誦經了?」
女子的話音便如殿外的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