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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總。」
僵持不下的氣氛被這道輕柔悅耳的聲音驟然打破。
裴忌的動作微不可查地僵了下。
時鳶抿了抿唇,垂下眼:「我還有事,就不久留了。」
說完,她便攥緊包帶,轉身離開包廂。
眾人神情驚愕,目睹著裴忌的神情從剛剛的陰鬱暴怒,一瞬間閃過無措。
像是一座即將噴射的危險火山,突然被一捧清水輕而易舉地澆滅了。
快得不易察覺,好像只是他們的錯覺。
裴忌喉結微動,剛剛眼底肆虐的情緒被硬生生壓制回去,眼神再度恢復漠然。
他剛抬腳走向門口,一個侍者正巧走過來。
侍者見氣氛詭異,小心翼翼地開口。
「打擾了客人,外面有一位姓季的先生到了。」
話音未落,「啪」得一聲脆響,拉扯著眾人的心跟著咯噔一下。
裴忌手裡的酒杯碎了。
他面無表情地拂掉身上的玻璃渣,抬腳往外走。
時鳶乘著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然後給蔣清發了條微信,讓她開車過來。
蔣清瞬間秒回,說五分鐘就到。
還沒等時鳶放下手機,微信又彈出一條訊息。
蔣清:對了時鳶姐,你沒碰見季總嗎?洛姐剛剛給我打電話,說季總也過來了。
季雲笙也來了?
時鳶下意識抬頭環顧四周,停車場光線昏暗,視線所及之處一道人影都看不見。
空曠又寂靜,彷彿連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陰森的像鬼片裡的場景。
這時,身後忽然傳來沉沉的腳步聲。
腦中開始不受控制地腦補一些畫面,時鳶嚇得攥緊手機,連忙轉頭看去。
暗處,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從陰影裡走出來。
等看清他的面容,時鳶懸著的心驟然松下來。
她這一微小的神情被裴忌盡收眼底。
他盯著她的臉,語調譏諷:「看見來的人是我,所以很失望?」
時鳶一噎,不知道他這會兒發的又是哪門子瘋。
但他好歹是跟出來了。她賭贏了。
以前也是如此,每一次他剋制不住脾氣想要發瘋的時候,只要她轉身離開,他就會跟上來。
剛剛在包廂裡,她的腦中一團亂麻,想要制止他,卻不知道怎樣才有用。
所以她只能故技重施。而他,也確實追了出來。
和從前一樣。
時鳶垂眼,遮住眼底泛起的那點漣漪,狀若無事地從包裡掏出手機。
她的嗓音極輕,語氣禮貌疏離:「手機還給你。謝謝。」
裴忌低頭看著那部黑色手機,嘴角扯出一抹冷冷的弧度。
他忽然朝她逼近,聲音沉得發啞:「就這麼想跟我撇清關係?嗯?」
莫名的,時鳶的嗓子有些發澀,心尖忽然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如針扎一般,無孔不入。
頓了下,她才緩緩道:「裴忌,我們之間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她說這句話時,平靜又殘忍。
一如多年前那樣絕情。
裴忌的腦中忽然又出現了幾年前她說的那句。
也是這樣的語氣,明明聲音溫柔至極,卻讓他如墜深淵。
她問,裴忌,你真的覺得我喜歡你嗎?
是啊,從頭至尾,犯蠢的只有他一個人而已,她一如既往的清醒,堅定地想要跟他徹底劃清界限。
畢竟,他這種連骨子裡流動的血液都骯髒至極的人,怎麼配沾染她。
她曾將他拉出了地獄,卻又親手推入了另一個更深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