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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藥房已到,他輕車熟路地進去,走到安置瑟瑟那間房門外,這才瞧見屋內另有二人。謝爵搬了張凳子坐在床頭,床沿上趴著錦緞。瑟瑟竟醒來了,安靜地坐著,低下頭看不見神情。聽見腳步聲,屋裡三個人同時扭頭看向外面,陸雙行沒開口,默默走進去了,立著一旁低聲問說:「醒了?」
唯有謝爵轉過臉收回了視線,瑟瑟和錦緞半仰著頭看他,瑟瑟打量一眼陸雙行額上的傷,又摸摸了自己的側臉,嘆氣道:「留疤了,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哪裡的話,」謝爵輕聲說,他把額前的碎發撩起來給她看,「我也有呢,不打緊的。」
瑟瑟這才笑了笑,跟著錦緞鬆了口氣,也笑了。錦緞爬起來挨著瑟瑟坐近了些,四人一時沉默,只有燭火發出爆響。錦緞小心翼翼地拉著瑟瑟的手,眼睛來回不著痕跡地暗示著床外兩個「大人」。
陸雙行抿了抿嘴,輕聲道:「我要動身再去宜州。流雲飛素那一行畫骨我們打過交道,知道他們在找活骨。剛好,宜州南線上出過一樁活骨案子,南線上的浮萍村。雖然也是十好幾年前了。」
瑟瑟淡淡嗯了聲,聽上去充滿疲憊。反倒是師徒倆無意中又對視了一眼,而後再次飛快地撇開。她這答覆也太稀鬆平常了,陸雙行本以為自己要去宜州、她醒了發現琴琴沒回來,還得再鬧著要跟去。看來眼下身子骨真的撐不住了,她自己知道。
正想著,謝爵接說:「我這兒……適才我也同你說了。可真叫我在分骨頂上乾坐著等,我也坐不住。」
「哎,千萬別。」瑟瑟有了點反應,伸手要阻攔。錦緞比她還快,飛快地比劃了一連串手勢,愣是讓三個人誰也沒看懂。瑟瑟只好把那手按下去,又道:「都先聽我說。」她轉頭看向陸雙行,「雙行,這回是我險些拖累了你——」
陸雙行半揶揄著打斷了:「要就是這些話那你別說了。」
瑟瑟一頓,謝爵藉機立刻道:「我打算上灰窟轉轉看。不是說異鄉客每月總會去嗎,那就去看看,別的我有分寸。」
話音剛落,幾人齊齊扭頭看向他。陸雙行不由自主想阻攔的話在嘴裡轉了一圈,又咽回去。師徒倆同顛倒樓紅艷的關係旁人並不清楚,想來謝爵若是真的再去灰窟是會同紅艷一起的,應該出不了什麼岔子。
瑟瑟咬著嘴皮沉默須臾,重重地嘆了口氣,「既然如此,趕著後日早晨去灰窟吧。我歇一天,同小皇叔你一道去。」
見狀,錦緞眨眨眼睛,趕緊比劃了幾下。這回謝爵笑起來,沒有回答瑟瑟,只低頭溫聲沖錦緞道:「灰窟不是你去的地方,等你再長大一點吧。」
夜漸漸深了,幾人不再久留打攪瑟瑟休息。自藥房出去,謝爵拉著錦緞的手,本想把她送回去,奈何這小丫躥得比兔子還快,自己便一溜煙兒跑下了山。頓時又只剩下師徒倆,空對著一地銀霜似的月光。
謝爵走在前面,不由想起了在山中修習的往事。一個選擇連著一個選擇,一個因果串聯著一個因果,終究無法回歸如常。他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著,驀地開口說:「骨哨……你帶走一枚,我留在手裡一枚。剩下的都交給司郎了。」
上山的路也不知怎的變短,眨眨眼就已能看見常悔齋暗色的屋頂。師徒倆將要分開走了,陸雙行索性停下腳步,等著師父回頭。稍許,謝爵果然回頭看了過來,銀霜月光下他像是泛著溫潤光澤的一尊瓷器。
帶著光的師父,陸雙行想,他恍惚了須臾,聽見謝爵慢慢說:「路上小心。」
說罷,謝爵垂目,轉而離開。陸雙行目送師父漸漸走遠,身影消失在了常悔齋的屋簷下。
謝爵洗漱罷了,在床榻上倚著憑幾發了許久呆。此時陸雙行應該已經啟程,謝爵掃了眼半啟的窗,後知後覺自己其實已不習慣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