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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陸雙行知道了,那絕對算不上一個稚子的怦然心動,稚子怎知何為心動?那是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活著,真切的活著,骨架撐起了皮囊,他也想變得無堅不摧、像謝爵,像師父一樣。他要拼命得長,長到能讓謝爵喘一口氣,長到誰也傷不到他的師父,他不要再從他平靜的眼底引出憐惜。天下誰也不配可憐他的師父,他自己也不配。
陸雙行的眼睛染得比夜色還深沉。他早已察覺自己對師父有種超乎師徒的情愫,但一切有跡可循,這讓他不再暗地裡膽戰心驚,轉而鬆了口氣。他有意無意從謝爵身上索求到了現今擁有的一切,但不貪求再多。他要做他的盾與刀,沒有恨,不需怨遠淵緣,憑藉那時的燙與燒,他一樣可以做天下最好的骨差。這些蟄伏在心底的情愫,足以令陸雙行勃發。
「雙行?」謝爵走近這邊客房輕輕喚了一聲,喚回了陸雙行陷進回憶的思緒。「怎麼發起愣來了?」
陸雙行抬頭看看他,也不知怎的,笑一笑脫口而出道:「你也長大了。」
謝爵表情古怪起來,一手挽起濕漉漉的頭髮,嘟囔說:「沒大沒小的,說什麼呢。」
陸雙行嘴角笑眯眯牽著,走到桌前拿起那燭,略作傾斜,燭淚便滑到了手背上,轉瞬凝成蠟塊。謝爵當即快步過來端起他的手,急匆匆訓他,「好端端的你做什麼!燙壞一隻手不夠,還要再來一隻!」
他說著去掀那些凝固的蠟,陸雙行一動不動,嘴上卻道:「現在蠟淚可燙不醒我了。」
謝爵剛嚥下去那口氣差點又沒吐出來,仔細看了看沒燙壞皮,才碎碎道:「真是個孽障……怎麼突然渾起來了……」
陸雙行不答,仍是笑眯眯看著他。謝爵端著他那隻手,半掀起眼簾盯住他。這一眼看得仔細,借著火光陸雙行驀地心裡咯噔一聲,總覺得不妙。果然,謝爵騰地把他手一撂,站直道:「你有事瞞著我。」
這話一出陸雙行又鬆了口氣,他才沒有。謝爵眼睛一眨不眨兀自盯著徒弟,陸雙行便委屈道:「我沒有。」
謝爵還是不動不接茬兒,陸雙行聲音更委屈了,可憐巴巴道:「真的沒有。」
他真想不出來怎麼就有事瞞了師父,因而坦坦蕩蕩。之前顛倒樓的事也借著機會講明瞭,陸雙行自覺沒有小秘密,也知道他真的有秘密是逃不過謝爵眼睛的。師父要盯著瞧,他就站直了讓他瞧,沒片刻謝爵便懷疑自己了,再問說:「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陸雙行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我和師父日日同出同行,哪裡有空隙尋出事來瞞你?」
謝爵想想也是,搖搖頭出了口氣,將那蠟燭熄了,輕聲道:「去睡覺吧。」
陸雙行便真的乖乖挪去休息,和衣躺下。他沒蓋客棧裡遺留的那床黴味沖天的被子,謝爵立在黑暗中也不動。半晌,陸雙行閉上眼睛,卻聽見謝爵慢吞吞地走了過來,坐在床沿上,替他拉過那床被子蓋在腰下。
「真如。」
陸雙行一個激靈,差點沒睜開眼睛。謝爵鮮少呼他這個名字,「雙行」是作為骨差的名字,其實「真如」才是謝爵為他起的真名。陸雙行沒動,謝爵溫聲說著,明知他沒睡,仍像是自言自語似的,「你的眼睛是有所求的。」
陸雙行一時沒明白師父的意思,謝爵亦如信口,喃喃道:「真奇怪,你我師徒多年,我看著你長大,竟不知你求什麼。」
第50章 五十·非非想
謝爵走後,陸雙行才睜開眼睛。他動作極輕坐起來,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眶,更覺不解。原來這是雙有所求的眼睛嗎?
是了,這正是雙有所求的眼睛。陸雙行求的是天下再無畫骨,求自己有朝一日能追趕上謝爵的步伐,也成為一品的骨差。這些,謝爵是最清楚不過的,只是為何他卻說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