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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曹坐在辦公椅上,示意方南也坐:「已經看到你的期末考成績了?」
方南:「嗯,看到了。」
「你小子不錯啊。」老曹喝了口茶,拍了拍方南的肩膀,「數學這回那麼難,你給我考出個140,比第二名高了十多分。」
「運氣比較好而已。」方南說。
老曹笑著搖了搖頭,從抽屜裡翻出了方南的成績單:「按理科成績來算,你是全年級第一,按文科來算,你排年級第五。怎麼樣,想好選文選理了沒?要不是快班師資那麼強,我還真捨不得放你走。」
他盯著面前的方南看了一會兒,接著說道:「昨天年級上開期末研討會,田主任還專門提了你幾句。」
「理科你一直都是年級第一,從來都沒下來過。年級上的意思是,你是個非常難得的好苗子,想把你往競賽的方向培養。每年暑假,咋們學校都會選拔一批人去參加數理化的競賽夏令營,如果你能拿個國獎回來,不僅有高額獎金,還能提前拿到p大和q大的自主招生名額。」
「相比理科,你的文科稍微不穩定一些,不過也是年級上的佼佼者。所以我和田主任說,我們身為老師的,還是不要隨便干涉學生的決定。看你想選什麼了,我們都尊重你的意見。」
「我暫時還沒決定好。」方南低頭想了一會兒,說。
老曹點點頭表示理解,遞給方南一張分科意向表:「那你回去再考慮幾天,想好了直接送來我家就行。」
方南接過老曹給的表格,從椅子上站起身:「謝謝曹老師,那我就先走了。」
他將表格塞進書包,和老曹說了再見,就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剛走到教學樓門口,方南褲兜裡的手機就震動了幾下,提示有條新的簡訊。
他掏出手機,看到螢幕上彈出了一個簡訊框,發件人是「畢梓雲媽媽」。
「我進文科快班了。」
「這兩周謝謝你。」
方南十六歲的開始,是一場災難。
父親鋃鐺入獄,母親瀕臨崩潰,原本富裕而幸福的一家三口在頃刻之間變得支離破碎。
他成了一具只會動腦子的行屍走肉,每天漫無目的地往返於學校,宿舍和打工的店鋪。籃球比賽上的震天吶喊,辯論賽上激烈緊張的口舌之爭,盛夏小賣鋪冰櫃裡冒著冷氣的冰淇淋,都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遙遠存在。
他在滿目迷瘴中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卻偶然間遇到了一朵雲。
天上的雲朵並不能揮退所有的陰霾,卻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輕輕撥開一道縫隙,讓陽光沿著那條縫照了進來。
「你選理科好一些,理科以後找工作容易,學得好還能去搞搞科研,當個大學老師什麼的。文科那些東西太死板了……」
那天探監時,方廣亮說的每字每句,他到現在依舊曆歷在目。
從小長到大,父親就是自己唯一的標杆。後來大廈將傾,這根一直挺立在前方的杆,也倒在地上摔得稀碎。
如今他的身邊空無一人,再也沒有了父母的嘮嘮叨叨,只有他孤身一人,要為自己的所有選擇負責。
方南盯著簡訊裡的短短几行字,在樓梯拐角停下腳步,站著不動了。
從晚春到仲夏,從學期開始到學期結束。
教學樓外依舊充斥著學生們進球時的歡呼聲,和風伴著暖煦日復一日吹拂過人們的臉頰。
還是這座四季如春的南方小城,還是這塊堆滿校服的塑膠操場。
有些東西變了,有些東西卻也一直沒變。
老曹將辦公桌上的檔案放進櫃子,拎著公文包走出了年級辦公室。
學生們終於放暑假,他們這群老師的假期也算開始了。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