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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方南吃雞腿,畢梓雲心裡頓時有了種老母親般的欣慰。
他知道方南不僅自尊心強,還尤其好面子。每天給自己補習的時候都不吃飯,要等到回教室前才去視窗買幾個包子啃。
在給自己補課的這一週,他都沒怎麼看到方南吃正餐。一米八五那麼高的個子,連個肉都吃不上,這還能不能行了?
吃完熱騰騰的烤雞腿,方南對畢梓雲說:「明天下午我要請個假,可能不來學校,你自己找點題練練。」
畢梓雲從餐盤裡抬起頭,嘴角還粘著顆飯粒:「你要請假?不是都快考試了嗎?」
「家裡有點事。」方南說。
他頓了頓,好像覺得自己這樣說有點敷衍,又繼續說道:「我爸的官司判了,他在省城的監獄服刑。警察打電話給我媽,說是我爸想見我一面。」
正在大快朵頤的畢梓雲愣了下,接著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想開口安慰方南幾句,但見方南神色如常,好像又不太需要自己的安慰。
「那你……那你路上注意安全。」畢梓雲說,「見到叔叔替我問個好。」
方南:「好。」
回到三班,畢梓雲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莫名覺得心裡悶悶的。
許思旭戳了戳他的背:「怎麼了雲哥,心情不好?」
「我問你個問題。」畢梓雲轉過身,「你如果看到別人處境不好,或者見到別人不開心,自己也不知怎麼心裡就會不舒服,這是什麼原因啊?」
畢梓雲話音剛落,許思旭的同桌就岔了句嘴:「這不就是『共情』嗎?」
同桌對畢梓雲說:「我之前在網上看過一篇文章,說如果一個人設身處地去理解別人的感受,情緒就會受到那個人經歷的影響,從而受到那個人情緒的影響。不過講的太複雜了,我也不太懂具體是什麼意思。」
共情啊……
畢梓雲轉了幾圈手中的筆,盯著面前的習題冊,開始沉思起來。
隔了大半年,方南終於又見到了方廣亮。
母親的精神狀態不太穩定,在探視間待了不到五分鐘,就被幾個女獄警領了出來,帶著她到休息室休息。
過道的長椅上只坐著方南一個人。一名年輕警察走過來,遞給他一瓶礦泉水:「喝點水吧,還要等一會才能進去。」
方南接過礦泉水,扭開瓶蓋喝了一口:「謝謝。」
「親屬探監有時間限制,快到了我們會提醒。」年輕警察說,「剛才那位女士太激動了,導致罪犯目前的情緒也不是很好。你進去以後說話儘量不要過激,否則我們也只好請你提前出來了。」
「我不會的,警官放心。」方南說。
從小到大,他什麼時候和方廣亮吵過一回架?
每次方廣亮在外面應酬完,喝得爛醉躺在沙發上的時候,都是他來教訓自家老爸。
方廣亮總像個老小孩,靠在自己的肩上,嘴裡一直嘟囔著:「小南啊,爸真的錯了,以後再也不多喝了,你原諒爸爸,啊?」
「小南再也不會原諒爸爸了吧。」
這是方廣亮見到兒子後說的第一句話。
父子倆隔著一道透明的玻璃牆。
方南看著牆內憔悴的中年人,一直沒有出聲。
五分鐘後。
「你頭髮呢?」方南問。
「我?」方廣亮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後腦勺,苦笑了一下,「這不是進來以後都要剃頭嗎,以前你總說我地中海,以後你爸我就是真禿了。」
問完這句話,方南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方廣亮看著眼前許久未見的兒子,斟酌著開了口:「你最近怎麼樣,你媽和我說你在學校宿舍住,還習慣嗎?」
方南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