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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石桌團團坐著三個人,還有襄荷腳邊的小奶狗饅頭。饅頭見襄荷坐下,急的圍著她腿腳團團轉,又用粉嫩嫩的小鼻頭去蹭她腳面。襄荷見了好笑,只得起身,去廚房拿了個破陶罐放在饅頭面前,給它撥了些糜子薯幹湯,瞟了槐花餅一眼,終究沒有拿那白麵和雞蛋做的餅,只歉疚地拍了拍饅頭毛茸茸的腦袋。
好在饅頭並不挑食,整個小腦袋都埋進了陶罐,喝地呼嚕作響。
正待坐下,一個土黃色的毛團兒輕巧地蹦到石桌上,腦袋向前一探就要伸向裝著槐花餅的盤子。襄荷手疾眼快地一擋,抱住兩隻前爪給它擼到地上,又挑著眉毛嘻嘻笑道:「包子,平時都不見你,一做了好吃的倒來了,真是個饞貓兒。不過今兒沒你的,想都甭想!」
被擼到地上的土黃色毛團兒是隻醜醜的土貓,倒不是毛色多醜,雖然那毛色也絕不算漂亮,但它眼睛更醜,且醜地格外與眾不同。它的眼睛不似一般貓兒圓圓大大顯得十分乖巧溫潤,而是狹長且微微上挑,兩根秫秫杆子似地橫在臉上,若是人臉上長這麼一雙眼睛倒是漂亮,只是長在這貓臉上卻只讓人覺得兇氣十足,醜惡非常。
蘭郎中顯然也是熟悉這隻貓兒的,一見它眼睛都亮了,「哎喲,包子,還記不記得我啊?當初還是我把你撿回來的呢,幾個月不見你可不能忘了我!我在外面這幾個月可還想過你呢……你說你鎮日在山裡跑什麼啊,吃不吃得飽肚子另說,萬一落到什麼猛獸肚子裡,那可不就葬送了整個貓生麼?專心待在咱家逮逮耗子多好啊……」
襄荷不由斜了她爹一眼,見他說地興致勃勃,終究沒好意思拆穿——他們家窮的連耗子都不願光顧。
醜貓包子聽了襄荷的話,十分人性化地將那狹長眼睛向上一番,似是非常不屑的樣子。又聽到蘭郎中那一番嘮叨,乾脆半點反應也無,依舊驕矜非常地昂首挺胸,醜眼上翻。
襄荷見慣它這幅德行,也不理它,只又從廚房拿了只缺角的碗,同樣舀了些糜子薯幹湯,不過只撿稠的撈,不然這隻慣會拿喬裝樣兒的貓兒還不吃。
雖然對於吃不到槐花餅很不滿,但有的吃也不能浪費,包子鼻頭微微翕動,像是「哼」了一聲,才慢條斯理地低頭舔起來。
一番折騰後,襄荷終於能坐下來吃飯。
劉寄奴背脊挺得筆直,定定地看著眼前一切,也絕不動眼前飯菜,待襄荷終於坐定後才輕輕叫了聲:「蘭叔,襄荷妹妹。」
「哎」,蘭郎中笑得見牙不見眼地應了。
襄荷拿筷子的手幾不可見地一抖,瞄了眼旁邊正襟危坐的小孩,不自覺也將沒骨頭蟲似的背挺直了一些,然後假笑道:「寄、寄奴哥哥……」後面「哥哥」兩字像是硬從喉嚨裡擠出來似的。
沒辦法,這種哥哥妹妹的稱呼,她實在是適應不來。再說,對著比自己小那麼多的小孩喊哥哥……恥度有點兒大。
劉寄奴似乎沒看出她的不自在,也回以一笑,只是那笑相當矜持,只嘴角略彎了彎,眼睛眉毛一概沒動。招呼打畢,他便又筆直地坐在那裡,也不拿筷子,目光也絕不向飯菜上瞟上一丁點兒。
蘭郎中知他拘謹,便率先抓起一隻槐花餅,又挾了一筷子鹹蘿蔔絲兒。只是直到襄荷也動了筷,才見劉寄奴拿了筷子開始吃起來。
拍黃瓜脆爽,蘿蔔絲兒鹹香,槐花餅有著麵粉和雞蛋的溫和軟糯,以及幹槐花泡水後的韌勁兒和清甜,伴著拍黃瓜或蘿蔔絲兒,一口咬下去,鮮香滿口。雖都是尋常吃食,但對於幾個月沒正經吃過東西的人,卻不啻海味山珍。
劉寄奴細細品味著那諸般滋味在舌尖唇齒間溢開,經由喉嚨,又翻滾入腸胃。他的動作半點不似餓了幾個月的人,吃得雖快,但沒有一絲狼吞虎嚥的樣子,一望便知是打小兒家裡精心教導的。相比起